第4章

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进了吴瘸子的家里，我搓了搓手心，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薄汗。
不一会，几人都出来了。
搜查无果。
我心下大骇，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搜不出？还是已经搜出了，而那个女人选择帮助村里人。
毕竟，她跟以往的货物，大不相同！
村长又给为首的警察递了根烟，吞云吐雾间，我看到他笑了。
「警察同志，我都说了，俺们响水村不干这等龌龊事。」
警察点了点头，「行，我搜也搜过了，你们继续吃，父老乡亲们不好意思打扰了。」
几人利索的上车离去，像是例行公事，完成巡查一样。
警察走后，座上的人又都恢复原样。
「我嘞个豆，吓死人。」
「话说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有村民发出疑问。
这一问如惊雷劈向我，我倒茶的手抖了几分，撒出来一些。
我妈淡淡睨了我一眼，转头跟别人说，「谁说不是呢？你们都回家问问你们家的媳妇老婆，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消息放出去了。」
我坐下来，一口一口地扒着饭。
因为紧张。
食不知味。
4
回到家一关上门，我妈抬手给了我一巴掌，许是被她打多了。
亦或是，这绝佳的机会，都没能覆灭整个村子，让我觉得痛苦又麻木。
我麻木到没感觉到疼。
我垂下头不语。
「你说你，没用的东西！
「今晚在这跪一晚上。」她恶狠狠地说着，甚至还抱着被褥出来，打算坐一旁监督我。
其实就算她不监督我，我也不敢起身。
因为一起身就意味着一顿暴打。
因为一忤逆她，就意味着没有饭吃，更是沸水洗头。
这种折磨，就像是马戏团里，去驯服大象，让它长期生活在枷锁之下，久而久之即使解了锁，它也不会跑，因为它知道自己无法摆脱这枷锁。
那大象可以是我。
也可以是千千万万响水村的女性。
烛火摇曳，静谧如流水。
我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我妈身上，她手上拽着一张照片，不等我凑过去看清。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先响起。
我妈瞬间被吵醒，她气愤的掀了毯子，「妈的，大半夜了都，不让人睡了这是。」
开了门，是吴瘸子，他看起来很紧张。
「余桂英，村长叫咱俩过去。」吴瘸子声音颤抖。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说？」我妈打着哈欠，没好气地说。
下一秒，我妈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两人都知道纸是包不住火这个道理，看来是前阵子那个跑掉的女人报了警。
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报警，说不定可以救了这村子被拐卖来的女人，一方面我不希望她报警，贸然报警只会让村里面的女人遭受一顿不必要的折磨。
我妈披了外套就拽着我往外攘。
「都怪你这个贱蹄子。」
「等回来的时候，你看我不打死你！」
到了村长家，我妈踹了一脚我的膝盖，我直愣愣地跪下去，膝盖传来钻心的疼。
村长叼着水烟，口齿不清的说着，「跑了人为什么不跟我报备？」
他身后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给他捶背，不知是他的几房。
我妈身子晃了晃，扑通跪地，「老村长，我这也是一时没想明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瘸子吓得两腿抖如筛子。
村长手里有一本账，这本账上记着响水村买来的人口信息，以及所花的费用。
大概是今天有条子来查，所以村长又拿出来查账。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有人居然从响水村跑了出去，还去报警了！
烟雾缭绕间我看不清村长的表情，一声暴怒，他转身给了女子一巴掌。
「滚，捶背都不会！」
女子没有反应，只是如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缓缓退了下去。
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猜不出村长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承认错误、磕头，她还按着我的头磕。
一下，两下，三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村长。」
我妈停了手上动作，我抬起头看，吓了一跳，心里一阵阵拔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