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白放在桌布之下的手紧握，右手不住地摩擦着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那是之前他戴我们的对戒的地方。
相恋九年，我对他的小习惯一清二楚，每当他紧张时都会做这个动作。
秦骄嫣然一笑：「是一些促进我们感情的东西。」
陆白伸手接过杯子，我心惊，忙冲过去想要将杯子夺下，手却摸了个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参了药的水，一饮而尽。
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杯子，又穿过他的脸，崩溃大哭。
那个晚上，他没有吃菜，只是将一整瓶酒全部喝光，然后在秦骄将唇贴上来时躲过，却抱起了她走进了卧室。
我和他们一墙之隔，自虐般的听着室内男人的低喘和女子的连连娇声，流了一晚上的泪。
我清楚地听到了，情正浓时，他对着秦骄叫了一声「念念」。
5
不知过了多久，陆白赤着上身从卧室中出来，只有右手手腕包的严严实实。
他的背上是一片抓痕，可见刚才的情事有多激烈。
秦骄在卧室里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却在陆白离开后抽泣了起来。
我在墙外尚且听到了陆白叫我的名字，秦骄离他那么近又怎么会没听到呢？
活该！
陆白来到了我生前最喜欢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连背影都透露出了一丝孤寂的味道。
陆白，你现在事业有成佳人在怀，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该难过的是我才对吧。
我一个孤零零的鬼，不知为何被栓在你身边，看着你和杀害我的凶手浓情蜜意，这对我来说多残忍啊。
你知道吗，刚被车撞飞落地的时候我没有死，甚至还向秦骄求救过，但是她却一脚踢开了我的手，满脸厌恶的嫌弃我弄脏了她白色的跑车。
我明明可以活，却死于人心的冷漠。
而我的死也被以意外之名草草收尾，秦家出示了秦骄的诊断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她有精神类疾病，然后给了我爸爸妈妈一百万企图封口。
古话说法不责众，到了现在却成了法不责精神病，多可笑啊。
难道一百万就能换所有爱我的人不伤心了吗？
我对着陆白控诉的这一切，他听不见，他只是点了一支烟，却只是用两指夹着它燃着，没有吸。
我不喜欢烟味，曾经陆白为我戒烟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他会等那根烟燃完之后再回家，然后将一身烟味洗去，抱着我黏黏糊糊的叫老婆。
浑像一只大狗狗，可是他现在是别人的了。
他出着神，等烟燃尽后去洗了手，然后从一个旮旯里掏出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浸着鲜血的两个指环，是我和他的对戒。
陆白摘下右手上的护腕，只见上面沟沟壑壑竟是一片血痂。
他抽出了一把刀，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在伤口上又划一刀。
血珠滚落，砸到了戒指上，闪过了一丝银色的光，而这时我本有些消散的魂体竟变得实了一些。
人死魂散是固定的东西，而我却逆其而行，这一切肯定是因为那小盒子里的东西。
是陆白不知动用了什么、献祭了什么，才与那虚无的东西达成了什么协议，让我得以留在他的身边吗？
6
第二天一大早，陆白便和秦骄去民政局扯了证，而这天，却也正是我和他相识九年的日子。
我麻木的看着我爱了九年的男人一脸喜色的和另一个女人拍结婚照、宣誓、领红本，见证着他们成为了合法的夫妻。
但是心中总还是会泛起一丝钝痛，陆白，那我呢，我们之间的九年终究比不过你们之间的九天。
领到结婚证之后秦骄一脸的欣喜，拉着陆白的手娇滴滴的喊着老公，声音就连我一个女人听了都会酥了半边身子。
陆白露出了这几天都少见的轻松的笑，轻抚着秦骄的脖颈说道：「骄骄，你知道吗，我总算等到能在你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时候了。」
明明是一句温情且充满着责任的话语，我却只听出了一片寒凉。
我跟他相识九年，我知道，他这个语气不是渴望在秦骄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权利，而是肯定——他会拥有主宰秦骄生死的能力。
恍惚之间，我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