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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姜黎端着铝皮饭盒，在传达室外等周英杰打电话。
几分钟后，周英杰笑着走出来。
“周末我不能和你看电影了，我要相亲。”
姜黎以为是他在开玩笑，紧追上去。
“你要去相亲？”
周英杰眼底闪烁着兴奋。
趁周围没人，他捏了一下姜黎的手。
“是啊。你最会打扮了，上次我见你穿的牛仔裤配上高跟鞋，就很时髦……你也帮帮我，看我是穿西服好呢，还是时髦一点的好。”
姜黎僵住了。
自己和周英杰在谈恋爱，他竟然要去相亲？！
见姜黎发愣，周英杰哈哈笑了，偷偷亲了她一口。
姜黎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在开玩笑。
两人相爱一年了，他怎么会去相亲呢？
“姜黎，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在恋爱吧？”周英杰一脸诧异，“你又不是本地人，你连本地户口都没有，咱们怎么可能结婚？”
姜黎一时间没消化，怔在原地。
周英杰是沪市人，是机械厂的工程师。自己是外地人，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厂里。
姜黎的心，如刀割过。
她把饭盒塞给周英杰，
“你先去食堂吧，我还有点事情，现在要回宿舍一趟。”
姜黎转身，慌不择路的撞在墙上。
“喂！”
周英杰叫住了她，戏谑的目光落在姜黎眼睛里，
“你躲什么，我问你呢，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在恋爱？”
见姜黎低头不语，周英杰又补了一句，
“已经八十年代了，你的思想不要这么保守好么？再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接个吻，拉拉手。”
“现在我有合适的人要相亲，不过分吧？”
周英杰自顾自的说着。
接个吻，拉拉手……
姜黎总算明白了。
周英杰为什么一直不对外公布他们的关系。
接吻，他选在黑黝黝的电影院角落里。就像敌特分子接头似的，连票都是分开买的。
拉手，他选在三更半夜的小树林里，连狗都不去的地方。
原来就是为了今天。
“你跟谁相亲啊？一定是本地的吧。”
姜黎冷声问，她已经忍到了极限。
他四下看看没人，把手插进姜黎的发梢，扬起他精致的瑞凤眼，双目含情，
“我和你说过的，那女孩是我从小的邻居。”
姜黎记得。
“她叫顾佳佳，和我一样大的岁数。”提起相亲对象，周英杰脸颊有些红晕，“她研究生毕业了，回沪市上班。”
姜黎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顾佳佳是周英杰的白月光，打从青春期开始，周英杰的心中全是它。后来，顾佳佳考上了京城大学，离开了沪市。
周英杰在南方读了大学，顾佳佳的故事，就此结束。
姜黎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听见这三个字。
周英杰拉住她的手，却没感觉到她的手冰凉。
“我好紧张，我怕她觉得我幼稚。你给我参谋一下，我穿还西装好，还是穿牛仔装好……”
他紧张的捋了下头发，
“牛仔装是不是不正式？”
周英杰使劲儿摇了一下头，扯了扯头发，
“头发太长，也该剪了！太不利索了，顾佳佳最讨厌窝囊。”
姜黎强忍着爆发的冲动，
“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去吃饭吧。”
坐在宿舍的床上，姜黎待到天黑。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周英杰是恋爱关系。
她们除了禁果，能做的都做了。她身子以为周英杰马上就要和自己结婚了，他甚至还带自己去过他家。
只不过介绍自己时，用不是“对象”，而是“同事”，还是个外地同事。
再后来，自己和周家父母也熟络起来。
她们经常叫自己去家里吃饭，因为自己是外地人，一个人在沪市挺可怜的。
姜黎去厕所时，周英杰趁人不备，会把自己拉进他的房间，两人躲在大衣柜后偷偷接吻。
她的指甲陷进皮肉，涌出些许血珠。
梦，
该醒了。
咚咚咚！
敲门声把姜黎的思绪扯了回来，姜黎走到门前。
当她拉开门的一瞬间，有些错愕。
周英杰笑呵呵的站在门前，
“你周末有事么？”
姜黎瞪着他，眼底一片血红，
周英杰不紧不慢，还轻轻一笑，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拉上你的。只是我妈说家人人多热闹，让你也过去，正好帮她做饭。”
第二章
“周英杰，我有事。”
左右邻居们都休息了，姜黎不想弄出太大动静。
周英杰往前一凑，
“什么事啊？”
姜黎指着桌子上的书，声音微颤，“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一直都在复习。”
说完这句，姜黎准备关门。
“啧。”
周英杰挤进门内，轻蔑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复习书籍。
“我妈腰疼病犯了，这两天都直不起腰来。周末的事情，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她让我过来一定要请你过去。”
姜黎的心咯噔一下。
周妈妈这次腰疼发作，是因为她。
上个月，自己病了一直在宿舍躺着，周妈妈听说后，每天给自己送饭。
她不仅送饭，还打扫卫生。
就在拖地时，自己明显的听见“咔”的一声，那就是周妈妈腰身受伤的声音。
“你是死人么？你怎么就不能帮帮你妈？”姜黎呛了他。
周英杰一噎，还是压下火，
“我一大早就要出门，赶不及。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发誓，真是我妈让我来请你过去的。”
姜黎顿了一下，想起周妈妈的腰。
她下颌紧了紧，
“最后一次。”
“好！”
周英杰心满意足的走了。
姜黎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今天之前，她的理想就是考上沪市的大学，和周英杰好好在一起，今天之后，她的天地瞬间宽广了起来。
周英杰走了，她翻开书，继续思考昨天半夜没写完的数学题。
周日，十点。
姜黎如约来到周英杰的家。
周爸爸正在浇花，周妈妈在厨房里忙着择菜。
姜黎撸起袖子，钻进厨房。
几分钟后，周英杰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了厨房门前。
姜黎第一次见他这么精心装扮自己的外貌。
一时间有些晃神。
“小黎你也觉得挺好笑吧？英杰竟然这么重视外貌了。”
周妈妈笑着说。
浇花的周爸爸探出头，
“小黎你是不知道。我们英杰为什么一直没对象啊？这个愣小子暗恋顾佳佳，暗恋了好些年！”
“他惦记顾佳佳喜欢吃草莓，早上骑自行车到下乡供销社买的！”
这就是他早上特别重要的事。
姜黎的呼吸一滞，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周母扶着腰，指着水池里泡着的红色果实。
姜黎忍着怒火，把她搀扶到凳子边，
“阿姨，您坐着，我来洗吧。”
周妈妈拍了拍姜黎的手，“乖孩子，还是你懂事儿。听英杰昨天说你在准备高考啊？准备去哪上学？”
姜黎不假思索，
“江城。”
周英杰看过来，眼底有些惊诧。
“不是说沪市么？”
姜黎冷着脸，
“你记错了。周大哥。”
周妈妈叹了一口气，
“小黎，你是有理想的好孩子，不想这些情情爱爱的。英杰呢，又一直暗恋顾佳佳。你说你们要是有缘分，该多好啊。阿姨可喜欢你了！”
姜黎垂眸，洗着草莓。
周英杰皱着眉，很不高兴，
“妈，我俩怎么可能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马上要和佳佳见面了，让她听见多不高兴啊！”
他冷着脸，丝毫不顾忌周妈妈是否高兴。
周英杰又看向姜黎，面色不佳。
“对了，你一会儿做好饭赶紧走吧。你留下不太合适。”
姜黎忍者把草莓砸她脸上的冲动，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周家了，她不想让周家爸妈难堪。
见儿子说这些，周妈妈气不打一处来。
她重重一拳垂在周英杰肩膀上。
“你今天吃枪药了！？你怎么跟小黎说话的，人家欠你的，给你家当保姆来了？”
话音刚落，姜黎的手一颤，草莓扑通一声掉在水里。
“你轻点！这可是我骑自行车十几公里去买的！”
周英杰呵斥一声。
周爸爸放下水壶，走进客厅。
他刚指着周英杰要说些什么，
周家的门响了，周英杰冲进厕所，用最快的速度照了一下镜子，这才去开门。
周家客厅里静得可怕。
忽然，门前传出周英杰热切的声音，
“佳佳！阿姨！你们快请进！”
周家爸妈也迎了出去，顾佳佳跟在家人身后，走进周家。
两家人客厅里有说有笑。
“佳佳，你又变漂亮了！”
“佳佳可是我们大院之花，当然是最优秀的了。”
姜黎站在水池边，眼泪险些掉出来。
几分钟后，姜黎镇定了些。她把草莓捞出来，放在小盆子里，端了出去。
周英杰坐在顾佳佳斜对面，脸红的不像话。
姜黎放下水果，准备进去做饭。只要早点完成，就能早点离开了。
“英杰，这是你家小保姆么？”
顾佳佳的声音很温柔。
“对，”
周英杰失了魂似的，又连连摇头，
“不是，她是我们一个厂的，我们在一个小组。她开镗床，我是工程师。”
顾佳佳欣赏的目光落在姜黎身上，
“镗床啊！我听说过，需要很大力气吧。我从小就羡慕力气大的女孩……唉，运动会扔铅球，我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顾佳佳扯了一下周英杰的袖子，
“英杰，我没什么劲儿，以后也许干不了重活。你能接受么？我总觉得你应该找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儿。”
她说完，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姜黎。
姜黎脸色涨红。
她觉得很不舒服，强忍不适，“阿姨，叔叔，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姜黎逃回厨房。
屋外，传出顾佳佳的声音，很软很娇，
“英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看她不太高兴啊。”
周英杰施舍了一个目光给姜黎，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
他捧着草莓盆，极其耐心的掏出手帕，帮顾佳佳擦去草莓的水珠。
“不用管她，你吃草莓。我也不会让你做重活的！她最近准备高考，应该是学习学累了，脑子有些木木的。”
姜黎低着头，听着屋外顾佳佳说高考改革。
“听说马上就不让社会人员考了。”
周英杰无所谓的笑笑，
“佳佳你真是太好心了，还替她担心？她去考试就是闹着玩的。怎么可能考上？”
考不上？！
自己当初选择中专，不是因为成绩够不上高中！
而是家里情况不允许。
想起往事，姜黎手中的芹菜咔哒一声，断了。
姜黎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桌子菜，当她把鸡汤端上桌后，她解开围裙，和周家人道别。
周英杰沉迷于和顾佳佳聊天，摆了一下手，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姜黎说。
姜妈妈扶着腰，费力站起来，
“孩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啊！”
姜黎拒绝了，
“阿姨，我对象还在等我。时间快来不及了。”
周英杰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碗拿不住掉在地上，他走到门口。
“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第三章
姜黎被周英杰堵在木门后。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身后，传来周父的轻咳声。
姜黎见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们，很别扭。
“我谈对象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姜黎压着怒火。
她对周英杰已经彻底失望，但是她不想毁了周妈妈安排的相亲。
姜黎转身对周家父母说了声再见。
她推开周英杰，扯开门冲了出去。
周英杰紧追了几步，薅住姜黎的手，“我在问你问题，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那男的是哪的？我见过没有？！”
姜黎仰头，死死盯着周英杰的眼睛，
“和你没有关系！给我滚开。”
她呵了一声，撞开周英杰飞奔出小院。
“你发什么疯？”
屋里，周父喝了一声。
紧接着，屋里顾佳佳声音很柔和，
“叔叔，别生气。英杰是关心同事。现在的年轻女孩思想比较开放，英杰应该也是担心她出事。”
之后周家再发生什么，姜黎不知道。
从这天起，除了上班，她每天都在认真学习，留给她的时间，也就只剩两个月了。
哒哒！
姜黎的窗户响了。
同事黄霜的脸贴在玻璃上，对她招手。
“今晚厂文化宫有舞会，一起去凑凑热闹！”
姜黎摇头，
“你去吧，我还有一道题不会做。”
黄霜拉开窗户，抢了姜黎的笔，“再做下去你就傻了，跟我出去玩玩，回来再写！到时候保管你灵感迸发，下笔神助！”
姜黎就这么被黄霜强行拉到了厂文化宫。
刚进门，姜黎就看见了周英杰。
他身边站着顾佳佳，两人依偎着，正在和同组的同事们侃侃而谈。
“你对象真漂亮啊。知性美丽，一看就是有文化涵养的人。”
“对了，怎么没见到姜黎啊？”
姜黎听见有人问自己，拉着黄霜往另一个角落走去。她可不想为了周英杰的事情再费心思。
“好多天都没见到她了，一下班就走。”
“她谈对象了，自然会忙很多了。”
顾佳佳的声音不小。
紧接着，姜黎听见了周英杰的声音。
很冷。
“来瓶啤酒。”
姜黎找位置。
顾佳佳的声音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姜黎，你好呀。”
姜黎抬头，只见顾佳佳牵着周英杰的手，冲她挥手打招呼，
“过来呀，这儿有位置。”
姜黎还是走了过去，和同事们一一打了招呼。
“听说你谈对象了？”
同事盯着姜黎。
顾佳佳啧了一声，“看你们问的，小黎这么漂亮，谈对象不是很正常的么！你们不会是对小黎有意思吧？”
姜黎捏着手，并没有注意到周英杰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顾佳佳起身，把姜黎按在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她歪着头，眉眼温柔，
“小黎，你对象呢？叫来跳舞啊。”
周英杰抄起啤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佳佳，”
他刚要说些什么，另一角落里的黄霜终于找到了位置。
“姜黎，过来！这儿没人。”
姜黎得救了。
她起身礼貌地笑了笑，快速朝着黄霜走去。在舞厅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周围人翩翩起舞，姜黎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瓶汽水下肚后，她起身起厕所。
她刚拐到转角处，
“姜黎。”
黑影一晃，是顾佳佳。
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碎花的布拉吉，优雅极了。
顾佳佳用身子抵住了姜黎的去路，
“你中专毕业吧？几年没读书了，考得上大学么？”
突然，她问了一句。
这话听着不舒服，姜黎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微微一笑，
“还好，我坚持自学。”
让姜黎没想到的事，顾佳佳冷笑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扯。
“听着，好好读你的书，不要再见周英杰。”
姜黎环顾四周，声音大了些。
“你和他的关系，就连他父母都不知道。你们瞒得可是真严实啊……”
姜黎的心，猛地坠入深渊。
她都知道，她为什么会都知道！
“周英杰告诉你的？”
不过很快，姜黎回复了神志。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周英杰！他给了自己恋爱的假象，转身又去相亲。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你觉得呢？”
顾佳佳笑着，帮姜黎整理额前碎发。
“其实我挺感激你的。给他家当了免费保姆，还做了那么大一桌子的菜，”
啧啧……
她摇头叹气，
“可惜啊，最后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顾佳佳是那么温柔，知性美丽。姜黎好半天没消化，她的内心竟然如此的复杂。
“唉，也难怪。你一个乡下妹，周英杰怎么能看上你？”
“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弄大了肚子，再生个没爹的野种。到时候嫁都嫁不出去！”
姜黎咬了一下下唇，抬手给了顾佳佳一记耳光。
啪！
皮肉相撞，声音很脆。
顾佳佳抱着脸，泪眼汪汪的冲进舞池。
“周英杰！”
第四章
不到半分钟，周英杰把姜黎堵在的厕所走廊里。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英杰，”
顾佳佳撩开自己的长头发，赫然出现一个红色掌印。她指着姜黎，哭得娇娇弱弱。
“她太过分了，说我抢走了你！然后打我……”
她哀嚎起来。
姜黎既然打了，她也不打算认怂。
她漫步走到周英杰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反手一耳光又甩在了顾佳佳脸上。
“你在骗人！”
姜黎吼了一声。
周英杰完全不敢相信姜黎的手速。
他没反应过来，顾佳佳又被打了。
啊！
一声哀嚎过后，顾佳佳气得发疯，上前撕扯姜黎的衬衣。
姜黎虽然打人，但是她不想和人对打。
她掰开顾佳佳的手腕，反扣上去，狠狠一压，顾佳佳惨叫一声。
“不愧是镗车上练出来的！”
有人叹了一声。
周英杰冲上去，把顾佳佳从姜黎手中救了回来。
“你有精神病吗？！”
他攥着姜黎的手腕，越拧越紧，仿佛要把她捏碎。
“她拦着我，说我给你家当免费保姆，说我一个乡下妹，你看不上。”姜黎就像背书似的，不断的往外涌，“她说我要大肚子，怀个野种！”
“闭嘴！”
周英杰怒喝一声，他眼底一片血海，
“你不要污蔑佳佳，这种脏话，她说不出来！”
一旁，黄霜挤了进来，
“是她，”
她刚说两个字，就被周英杰吼了回去，
“你们关系好，谁不知道！你替他说话而已。”
姜黎见朋友被骂，实在忍不住了。
“周英杰，你眼睛瞎就不要怪路歪，滚蛋！”
说着，姜黎要拉黄霜走。
周英杰当着众人的面，掏出手帕，给顾佳佳擦了下眼泪，
“佳佳，你等我一下。”
转瞬间，姜黎被人扯到了墙边。
周英杰目光暗沉，哑着嗓子，
“你不能走！你今天打了顾佳佳，还不止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必须向她赔礼道歉，否则你别出这个门。”
“放开我。”
姜黎警告。
舞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挤在走廊附近看热闹。
“道歉！”
周英杰声调又抬高了。
“你就是嫉妒顾佳佳，你恨顾佳佳！你的心态怎么这么扭曲？如果你今天不向顾佳佳道歉的话，咱俩没完。”
姜黎松了气，她靠在墙上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
几秒钟后，她看向周英杰身后的顾佳佳。
她，在笑。
姜黎勾起嘴角，也笑了笑。
“想让我道歉？”
她问。
周英杰谨慎起来，一手往后摸了摸，确定顾佳佳被自己牢牢挡在身后，这才安心了些。
“行，咱们去厂文化宫的办公室里，我道歉。”
周英杰蹙眉，
“为什么要去办公室？”
姜黎讥诮，
“你不是想听道歉么？我这个人比较正式，必须在办公室里道歉才行。”
周英杰转身看了眼被打肿脸的顾佳佳，咬牙答应了。
大部队浩浩荡荡，往厂文化宫的办公室走去。
刚进门，姜黎就扫了一眼办公室。
她问工作人员，
“电话能用么？”
顾佳佳眼疾手快，冲上前压住电话机。
“英杰，她要叫人！”
周英杰冷笑一声，姜黎的人际关系她很清楚，除了黄霜，她什么人也叫不来。
“别紧张，有我保护你。”
周英杰再次把顾佳佳护在身后。
“姜黎，办公室也到了，赶紧道歉。”
姜黎微笑着说：“好。”
话音刚落，她抄起话筒，在拨号盘上旋了几下，
“喂，是派出所么？我这儿是沪市大明机械厂厂文化宫的办公室，有人威胁我的人身安全，我要报警。”
众人皆惊。
周英杰一时间没看懂。
“你要做什么？！”
姜黎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裳，轻轻放下话筒，嘴角微微扬起，
“周英杰，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一张脸两样心。”
第五章
派出所。
周英杰紧紧守在顾佳佳身边，生怕姜黎再对她动手。
“警察同志，姜黎打顾佳佳，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在场的职工们，也都看见了。”
顾佳佳缩在周英杰怀中，可怜兮兮的盯着警察，
“她打了我两次！”
姜黎苦涩一笑，
“你不用这么着急，我没打算否认。”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包括警察。
大家齐刷刷看向姜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英杰火气冲天，他知道姜黎恨顾佳佳抢走了自己，她就是在吃醋，可是吃醋吃疯了，他没想到。
“姜黎，你，”
还不等周英杰说下去，姜黎先开了口，
“我道歉。”
姜黎走到顾佳佳跟前，一本正经，“顾佳佳对不起啊，我打了你。我道歉，我当着警察的面道歉！”
警察缓了好一会儿，点头。
“行了，既然人家承认了错误，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就都散了吧。”
警察说完，总觉得哪有问题。
他问姜黎，
“你打了人，你为什么报警？”
顾佳佳眉眼一紧，警惕起来。
姜黎打了自己，报警道歉，简直太不正常了。她依偎在周英杰怀中，轻轻啜泣起来。
周英杰安抚了一下顾佳佳，走到警察身边。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蕴满了怒色。
“她是故意的！她想把这件事闹大。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佳佳被他打了。你看顾佳佳哭成什么样了？”
呵……
这一刻，姜黎就像被周英杰推进了冰河。
刺骨的寒意，逐渐麻痹她全身。
她真的累了。
“我不报假警。我报警，是因为顾佳佳污蔑我的名誉。”
她瞥了一眼周英杰，对警察说：“顾佳佳说我怀了周英杰的野种，说我和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姜黎刚说到一半，周英杰意外的回看顾佳佳，见顾佳佳死命摇头，周英杰眉眼间柔情泛起。
转瞬，他阴鸷的目光，再次落在姜黎的脸上。
“你撒谎！”
“我没有！”
姜黎头一次对周英杰大声说话。
“我有人证！”
黄霜挤进人群，把自己看见的全部告诉了警察。
警察认真的听着。
顾佳佳趴在桌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怎么可能说这些话？英杰是我对象，我怎么可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周英杰回看顾佳佳，心都碎了。
黄霜傻眼了，看向警察，又马上看向姜黎，
“她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撒谎。”
周英杰大喝一声，
“警察同志，黄霜是姜黎的朋友，她这是做假证！”
姜黎看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天，她走到黄霜身前，轻轻搂住了她，“没事，我还有别的法子。吓坏了吧？”
黄霜眼角红了红，攥着自己的衣角，
“这女人是骗子，她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事。”
姜黎轻声安稳。
就在周英杰安慰好顾佳佳，准备带她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姜黎伸手拦住了他们。
“我还有人证。”
第六章
话音刚落，姜黎叫住了一个人，那人正要离开。
他是周英杰同组的同事张志勇，在文化宫时，张志勇一直跟周英杰在一起。
姜黎和顾佳佳在走廊相遇时，张志勇恰好进了男厕所。
他们之间的对话，张志勇听得见。
“张志勇，你当时在。”
姜黎紧咬嘴唇，
“你能告诉警察，你听见了么？”
张志勇脸色黢黑，眼神在周英杰和顾佳佳身上犹疑。
他本以为有黄霜一个证人就够了，没想到，周英杰完全不信黄霜的话。
“张志勇，你说实话。”
周英杰冷冷地扫向姜黎，对张志勇说：“别以为你们关系平常不错，你就和黄霜一样，帮人作伪证！”
张志勇愤怒了。
他拍了一下桌面，非常生气。
“周英杰！你别昏了头，侮辱我的人格。顾佳佳说姜黎怀了你的野种，我是亲耳听见的！”
“她说，姜黎是个乡下妹，说你为什么会看上她。让她去医院查一下，怕是已经怀上没爹的野种了。”
“你胡说！”
顾佳佳冲上去，要厮打张志勇。
“你肯定跟姜黎睡了，不然你怎么这么维护她？！”
张志勇怒极反笑，
“我还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什么有文化涵养的人。你连骂街的妇女都比不上。”
说完，张志勇甩了一下手，愤怒的离开了。
警察弄明白了。
他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盯着顾佳佳，
“这位女同志，原来姜黎打你，是因为你污蔑她乱搞男女关系啊？”
周英杰皱起眉，
“佳佳，你有说过么？”
顾佳佳死命的咬着下唇，
“我没有！他们合伙冤枉我，英杰，我怎么可能往你身上泼脏水，你怎么看得上姜黎这种乡下妹？！”
乡下妹……
周英杰瓮声瓮气，
“你不应该怎么说她。”
姜黎错愕的看向周英杰，他竟然替自己说了一句话。
可是，晚了。
“警察同志，她应该向我道歉。”
姜黎严肃极了。
警察深以为然，指着顾佳佳，
“知错要改，你应该向她道歉。”
顾佳佳梗着脖子，缩进了周英杰怀中撒娇，“英杰，你看看她，她连警察都说动了。我这是百口莫辩！”
警察都无语了。
姜黎嗤笑一声，
“百口莫辩是么？行，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当众向我道歉，第二，我去法院起诉你，起诉状直接寄到你的学校。”
周英杰咬了一下牙，走到姜黎身边，
“行了，到此为止吧。”
“凭什么？”
姜黎喝了一声，“她对我恶语相加，道歉是最起码的惩罚！我打她我道歉，她侮辱我，她不需要道歉？”
周英杰一时间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前几天，姜黎还是对自己温柔如水的女人，这才几天啊？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周英杰消化不良，脸色逐渐阴沉。
“好啊。”
让人意想不到事发生了，顾佳佳走到姜黎身边，眼底蕴上了一层阴郁。
“我道歉，我郑重的向你道歉。”
第七章
当着警察和厂里职工的面，顾佳佳给姜黎道歉。
事情到这儿，终于结束了。
走出公安局时，顾佳佳当着姜黎的面，冲进了周英杰怀中。
“英杰，我真的没说过那些话！我道歉不是因为我怕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她搂住周英杰的脖颈，把脸埋了进去。
周英杰的手悬在顾佳佳头上，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佳佳，你早就知道我和姜黎的事情，是么？”
不等顾佳佳回答，周英杰开始道歉，
“都怪我，是我让你为难了。是我的行为伤害到了你，我不应该在心里有你的时候还，”
顾佳佳吻了上去。
“以后不要犯了。”
周英杰紧紧搂住顾佳佳的腰，脸上红的不像话。
“都听你的。”
越过周英杰的肩线，顾佳佳死死地盯着姜黎的背影，仿佛要把她戳出一个血窟窿。
这件事后，姜黎和周英杰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白天上班，夜里专心复习考试。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拼尽全力的学习。
“小黎，晚上去河堤夜市啊？”
下班后，黄霜邀请姜黎。
“不了，还有物理题要做呢，你们玩的开心点。”和黄霜几个人道别后，姜黎抄近道，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经黑透，小径上没有半个人影。
这条路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树林，也没有路灯。虽然里宿舍区近一些，但平时没什么人走。
姜黎心底升起异样，她总觉得身后有人。
她加快脚步，往宿舍方向走去。
她时不时往回看，还真的还树林间看见了一抹黑影。就在她转身准备跑时，黑影冷不丁的截住了她的路。
姜黎尖叫一声，那黑影冲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几秒钟后，姜黎被拖进了小树林。
啪！
她听见那人开始解皮带。
姜黎要跑，那人一把揪住姜黎的头发，把她按在树上。
“别动！”
男人的气息很烫。
“放了我！”
她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的人生。人生的路还很长，她决不能毁在这种人手里。
姜黎尖叫。
“救命啊！”
那人用手按住姜黎的嘴。
啊！
姜黎死死咬住了那人的手指，一股腥咸的味道涌进姜黎的口腔。
他反手要抽姜黎的脸，姜黎趁着他巨痛，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沙土，砸在那人的脸上。
他眯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姜黎抄起棍子，猛击男人的头部。
哐！
那人原地晃了两下，按着满头的血骂了一句贱女人后，一头扎进小树林。
事发后，姜黎带着伤，冲进厂公安处。
听了姜黎的叙述后，公安处的人集体出动，在林子里展开搜索。
可是找了几个小时，也仅仅只是发现了几滴血。
“明天再找吧。”
公安处的人敷衍起来。
姜黎累得要昏倒了，她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上班时，姜黎刚进厂子大门，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嗓子。
“肖卫国，你的手怎么了？”
姜黎下意识的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的食指上绕着纱布。再往上看，他头上戴着帽子，帽子里露出一层浅浅的白色。
“倒霉，昨天被狗咬了。”
男人苦笑。
狗……
姜黎压着怒火，静悄悄的跟着男人。
几分钟后，男人进了轧钢车间。
确定男人的工位后，姜黎直接去了厂公安处。肖卫国还没热好机器，就被公安处的人按在了车间。
公安处的人扯掉他的帽子，纱布赫然露出。
“走吧，公安处去一趟呗。”
厂公安处办公室。
等待做笔录时，姜黎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肖卫国是先进工作者，他怎么可能耍流氓呢？！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警告你们，赶紧放人！”
姜黎扯开门缝，正撞上顾佳佳焦急的目光。
第八章
姜黎还没来得及反应，顾佳佳已然冲到了她跟前。
“姜黎，我就知道是你！你嫉妒周英杰爱我，你恨我恨得发狂。你找不到机会对我下手，你就对我表弟下手了是么？”
顾佳佳揪住姜黎的工装，不肯放手。
原来，肖卫国是寄居在顾家的亲戚……
姜黎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就在她还在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周英杰赶来了。
看见眼前的一幕，周英杰满脸疼惜，把顾佳佳搂进怀中。
“别怕，我在。”
顾佳佳顺势松开了姜黎的工装，歪在周英杰怀中放肆大哭起来。
“英杰，你救救我表弟。他家是乡下的，就全家就指着他的工资过活了！”
突然间，顾佳佳指着姜黎，
“她害我，恨我，都无所谓。她怎么能诬陷我表弟呀……我表弟太无辜了。”
周英杰拧着眉，
“姜黎。到底怎么回事？”
姜黎原本懒得解释，可是她不想被泼脏水。
尤其是在周英杰面前，尤其是在这种事面前。她不能让自己被任何人弄脏！
她深呼吸，眼角不受控制的发红，
“肖卫国跟踪我进了小树林，然后把我按在树上，企图侵犯我。”
“你撒谎！”
顾佳佳疯了似的，
“姜黎你真是不要脸啊，你怎么敢编造这种谎言？我表弟是坏人，跟踪你进了小树林。你是好人，你怎么往小树林里钻啊？！”
姜黎怒了，她仰着头，倔强的看向周英杰。
“我没有撒谎。我为了赶时间回去，我都是走小树林的！”
隔壁，审讯室传来尖叫声。
“表姐，是他勾引我！她让我跟她进小树林，她还冲着我脱衣服。让我摸她的……”
“我当时傻掉了，看都不敢看！她突然扑上来咬我，打我。我本想着自认倒霉，碰上一个神经病，没想到她还诬陷我强奸！”
这是肖卫国的声音，他竟然还在哭泣。
姜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看向顾佳佳，这表姐弟俩，就像亲生的一样，一样的不要脸！
顾佳佳抹了一把眼泪，开始火上浇油了。
“同志们，你们都听见我表弟的话了吧。真就是真相大白了。姜黎嫉妒我和周英杰在一起，她就开始拿我身边人下手！”
说完这话，她还仰着头，对周英杰说：
“英杰，早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害了我的表弟，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姜黎攥着拳，强忍着流泪的冲动。
周英杰对自己是怎么看法，她真的想知道。
两人之前的种种，在姜黎面前像走马灯似的略过。周英杰他不会这么想自己的，绝对不会！
这时，公安处的警察来了。
顾佳佳抹了一下眼角，快步走到警官面前。
“同志，我表弟能走了么？”
警官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刚才双方各执一词，他都听见了。
“案情比较复杂，我们要先录口供，然后还要调查取证。”
顾佳佳有些着急，
“还查什么啊？我表弟不是说了么，就是姜黎勾引他。”
警官看向姜黎，只见她双肩颤抖，强压着眼底汹涌的泪，
“我没有！我走进小树林是抄近路回宿舍。肖卫国他尾随我。”
她呜咽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还侵犯我！我自卫，这才咬伤了他的手指。”
姜黎看向周英杰，眼中涌动着期望，
“你信我么？”
这时，一直沉默的周英杰说话了，却不是对姜黎说的。
周英杰面向警察，
“姜黎她胆子小，不敢走小树林。警察同志，我觉得顾佳佳说的有道理，你们可以按照这个侦查方向往下查。”
周英杰的声音低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他，不信自己……
姜黎身子一软，靠在墙上。
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心脏瞬间凝结不动。
姜黎绝望了，她就像个傻子似的，还祈望周英杰能相信自己？
周英杰只信顾佳佳，他满心满眼全是顾佳佳。
自己在期待什么？
蠢货！
“你怕了？”
周英杰声音冰冷，阴鸷的目光落在姜黎眸子里，“你怎么变成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顾佳佳得意的瞥了她一样，仿佛赢得了胜利。
“警官，我能把我表弟接回去么？”
第九章
“目前还不能，我们还需要后续调查。”
警官拒绝。
顾佳佳焦急的看了一眼关押肖卫国的房间，身子一歪，昏倒在了周英杰怀中。
姜黎强撑着站起来。
她的心已经冻成了冰疙瘩。
但，有了警察的话，她多少看见了一点希望。
录完笔录，姜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公安处。
再次看见蓝天，她鼻子一抽，眼泪差点掉出来。
回到寝室，姜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都不能影响自己的高考。
她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她要彻底离开沪市！
一个月后。
就在高考前一天，姜黎被叫到了公安处。
原来，在公安处不懈的努力下，他们终于找到了肖卫国意图侵犯姜黎的证据。
肖卫国在实行犯罪的前一天，特意去图书馆借阅了书籍。
警官指着桌上的书，
“就是这本，夫妻生活指南。”
警官又气又笑，
“他还不止看书，我们还找到了其他人证。那天之前，他在录像厅观摩黄色录像。观看期间，他不断的做笔记，学得非常认真。
在我们的攻势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姜黎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她缓和了好久的情绪，才握住了警察的手，她激动的声音发颤。
“谢谢你们！”
走出公安处的办公楼，姜黎仰望着湛蓝的天，压在自己心头将近一个月的石头，终于甩开了。
她激动地眼角发烫。
很快，高考结束了。
周家。
周母撕掉前一天的日历，一脸担忧，
“小黎的考试也结束了。这丫头辛苦了大半年，总算能轻松一些了。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周英杰沉默不语，站在阳台上喝汽水。
没一会儿，周母递上来一包营养品，
“你把这个给小黎送过去。顺便问一下他考得怎么样。”
周英杰看着天际线逐渐暗沉，心底也有些异样。
高考结束后，姜黎消失一个星期了，甚至不来上班。
她去哪了呢？
“好吧。”
他接过妈妈递来的东西，下楼去了机械厂的女工宿舍。
周英杰有些紧张，敲响姜黎的房门。
自从知道肖卫国意图侵犯姜黎后，周英杰的就很纠结。他想找个机会，和姜黎道歉，可是每次冲动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没脸见姜黎。
“你找谁啊？”
开门的是个陌生女孩。
周英杰扶了一下眼镜，“姜黎住在这儿吧？”
女孩摇了一下头，
“我不认识，这是厂子刚给我分的寝室。”
嗡……
周英杰的脑子里，瞬间发出鸣叫。
“姜黎在哪？”
女孩有些害怕，
“告诉你了！我不认识。”
她用力合上房门，顺带把窗帘也拽上了。
站在走廊上，周英杰失魂落魄了好久。
姜黎她在搞什么鬼！是想拿失踪的事情，让自己担惊受怕，心中有愧么？
怎么可能？！
周英杰冷笑一声。
判断失误，人之常情。道个歉的事儿，为什么要弄成现在这样？
就在周英杰晃神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黄霜！”
周英杰快步上前，把正开门进屋的黄霜堵在了走廊上。黄霜黑着脸，白了一眼周英杰，“周大工程师，你有啥事？”
周英杰没工夫搭理她的阴阳怪气，他语气又急又快，
“我问你，姜黎呢？”
黄霜摊开手，
“她高考后就辞职了，我怎么她去了哪？！”
辞职……
周英杰错愕的神态持续了好久，最终化为一腔怒火。
“她在哪？”
周英杰怒喝一声。
黄霜丝毫不惧，轻蔑的瞥了眼周英杰，回了房间。
她狠狠撞上门，这个墙面跟着颤抖。
“现在想起姜黎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再告诉你一句，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黄霜的声音也很大。
直到天空黑透，周英杰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他刚走进家属院，就看见楼下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顾家出事了。”
邻居们开始议论。
“上个月，顾家的表亲被抓了。就在刚刚，顾佳佳也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