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临下班，收到我妈的信息。
她叫我回家吃饭，说有事要跟我说。
自毕业工作以后，虽然还在同城，但我已经鲜少回家。
那是个令人窒息，想逃离的地方。
如果没有必要，我根本不想回去。
看到信息时，我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回复：好的。
回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我妈给我开的门。
饭桌旁，我爸跟我弟正在吃饭。
拉开门看到我，我妈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呀，真的回来啦，要有好戏看喽！”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我妈。
没等我问她什么意思，我妈一下擒住我的手。
她扯着我走向餐桌，脸上露出谄媚的笑。
“人我骗回来了！”
“老公你快问她！”
闻言我爸头也不抬，眼睛上翻地撇我。
“你妈说她有同事看到你去逛楼盘了，还问的很仔细。”
“有钱了不交给我，想偷偷买房？”
“都他妈把钱给老子拿来！”
我妈在旁兴奋地附和。
“那还是个高档小区呢，听说安保物业好的不得了！”
“一套房起码得三百万！”
“啧啧啧，这工作才多久啊，就想买那种房子了。”
“看来赚的不少，藏的钱更多！”
“吐出来，赶紧都交给你爸，交给你弟！”
我妈说完，居然上手直接要翻我的包。
眼前这情景我哪还能不明白。
我妈知道我有钱了，骗我回来掏我的钱给我爸！
可我就不明白了，一直都不明白！
为什么啊？
“妈，他又烟又酒又没本事，还爱打你。”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帮着他对付我啊？”
伸手过来要翻我包的我妈顿了一下。
紧接着不假思索地开口。
“他是你爸，这里是你家，你就得听他的话，为这个家做贡献！”
“有钱了不往家里带，净想着花在自己身上，你这像什么话！”
我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你赚的钱，他赚的钱，全都被他拿着，全被他花在自己身上了。”
“凭什么他就可以，我不可以？”
“我凭自己本事赚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有丁点问题吗？”
不知道哪个字触及了我妈的雷区，我妈突然就恼了。
“有，有很大的问题！”
“我的钱交给了你爸，你的钱也必须交给你爸！”
“我都不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也不可以，你要跟我一样！”
“你要永远待在这个家里，跟我一样，一样！”
说着，我妈一扭头，抬手指着我。
“老公，她说你坏话，她骂你，你快点打她！”、
我爸一早就火了。
这会我妈抬手一指，他蹭地就站了起来，一个碗在我脚边炸开。
“他妈的，这是老子的家，老子是一家之主！”
“老子说了算，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吼着，我爸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
他的巴掌向来很快，我躲不掉。
但我也没想躲，我只目光落在我妈身上。
我看见那巴掌落在我脸上时，我妈脸上绽放了奇异的光彩。
她整个人无比亢奋，激动，畅快。
她很病态。
我的心冷了下去。
2、
我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我刚能记事的时候，她脸上总带着一股子不屈。
奶奶打她，她梗着脖子，眼睛也不眨。
我爸对她拳打脚踢，她一次次被打倒，却一次次重新爬起。
我心疼哭着去抱她时，她总是先帮我擦了眼泪，说。
“不要哭，不要让这些人觉得你怕了。”
她把爸爸奶奶叫做这些人。
疏离，厌恶。
我一开始是不明白的。
直到后来才慢慢从我妈口中得知，我妈跟我爸结婚是被迫的。
我妈当时是有一个男朋友的。
但那男朋友没钱。
奶奶有钱。
奶奶用一份叫彩礼的钱从外婆的手里，买了我妈跟我爸结婚。
我妈不愿意，不愿意了很多年。
也被打了很多年。
后来，她妥协了，慢慢就愿意了。
她开始上交工资，对我爸低眉顺眼。
跟奶奶一起骂我是赔钱货，一起打我。
还主动吃很多很多中药，说想生儿子，要传宗接代。
我在慢慢长大，奶奶死了。
但我妈的行事变得跟奶奶一样了。
不过就算她打我，骂我，我还是不讨厌她。
我知道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她不想待在这个家里的。
于是我拼命地学习，拼命地想办法赚钱。
我要变得有能力，我要很有钱，我要带她走。
我终于成年了，终于有能力了。
可我要带她出去玩，她骂我。
我给她钱，她转手交给我爸，骂我。
我让她把钱自己拿着、不要把自己的工资上交给我爸，她骂我。
我要带她走，她骂我。
我爸打她我替她挡着，我替她报警，她还是骂我！
我想不明白。
有机会能过得更好了，她为什么不想？
有机会能离开了，她为什么不离开？
而且，她还一个劲地劝不想回来的我常回来，好好跟她学。
学什么，她一直不说。
但此刻，我明白了。
学，是学她的生活，学，是要我变得跟现在的她一模一样。
奶奶把我妈变成了她的模样。
我妈，也要我变成她的模样。
3、
视线从我妈脸上收回，我不理会脸上的痛，转身就走。
我妈已经不是当初的我妈了。
我救不了她了。
可走出没几步，我爸还没追，我妈倒是先追了上来。
她一把拉住我，将我拉停，恨恨地开口。
“你怎么回事！你爸在教训你，你不好好听着，你还想走！”
“回来，好好挨打，挨完打跟你爸道歉！”
我一下甩开我妈的手。
“不可能，我不会跟你一样的！”
“你喜欢受虐那你就自己受着吧，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妈一瞪眼，一巴掌狠狠砸在我脸上。
“你不许这么做！”
“这是你家，你就算死也要死在这个家里！”
“老公，她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快打断她的腿！”
说完，我妈左右张望了一下，抽过来一根擀面杖。
她塞到我爸手里，又把我往我爸面前一推。
“打她，狠狠的打她！”
“这种贱性子，记吃不记打，就该好好教训她！”
我看着我爸的眼睛，冷笑。
“打我，你敢吗？”
“蹲局子还没蹲够吗？”
我没成年，没有能力的时候，我爸没少打我。
巴掌拳脚，树枝擀面杖，什么顺手他用什么。
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只能默默挨打。
挨打后，梗着脖子瞪着我爸。
跟当初的我妈一样。
但后来不是了，后来我聪明了。
他只要一打我，我就报警。
警察来了，我一定不松口。
我将他打我的过程复述一遍又一遍。
打得轻的时候，我爸被口头教育。
打得重了，他立刻得被抓去蹲局子。
没本事的男人只会窝里横，我爸就是。
蹲了几次之后，他不敢再对我动手。
即便是暴怒，他也只敢扇我巴掌，还连全力都不敢用。
我力气没他的大，一直打不过他。
但我用自己的办法，把他治住了。
眼前就是了。
拿着擀面杖的我爸停住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不敢动手。
可我妈疯了一样，又扑了上来。
“敢威胁你爸，你这不孝女！”
“我，我打死你！”
我妈又扇了我一巴掌，一下抢过我爸手里的擀面杖，抡圆。
砰的一下，那根擀面杖砸在了我的小腿上。
痛，剧痛！
我腿一软，一只脚跪了下去。
我妈像是得到了鼓舞，再次抡起擀面杖，砸在我另一条小腿上。
我痛得面容扭曲，跪在了地上。
我妈笑了。
她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将跪着的我扯到我爸面前，用力地按我的头。
“磕头！磕头认错！”
我突然不可遏制地发笑。
妈妈，你真像一条听话，急于跟主人表现的狗啊！
你不止是了，你还要把我训成跟你一样啊！
不行的，不可以的。
不行的，不可以的！
我把笑出的眼泪擦掉，心彻底冷了下去，再没半分犹豫。
我挣开我妈，艰难地站了起来。
翻包，拿出几份报告。
扬手，我将它们狠狠砸在我妈林雅娴脸上。
“你们两个都是B型血，而我，是A型血。”
“两个B型血是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的。”
“亲子检测我也做过了，我只是你的女儿，只跟你有血缘关系！”
扭头，我捏着一张照片比在自己脸旁，看向我爸陈鸿振。
“看看，我跟他是不是很像？”
“这是我妈的初恋，你们结婚前一周，他们还是恋人。”
“你才不是我爸，你不过是个接盘的，戴绿帽子的！”
我的话说得无比难听，陈鸿振怔了一下。
紧接着很快明白了过来。
他一下抬手，指着我脸旁的照片，又指着我。
他在比对。
4、
其实根本不用比的。
一眼看上去就很像，像得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我身旁，林雅娴捡着地上的报告正翻。
嘴里喃喃着A型，B型，与母亲存在关系，与父亲不存在……
林雅娴没说完，陈鸿振比对完了。
越过我，他还没完全相信，他一下撞过去，抢过林雅娴手里的报告。
囫囵翻过，草草扫过关键信息。
很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刚刚林雅娴看的那一页。
“与母亲存在关系，与父亲……不存在关系……”
陈鸿振浑身都震了一下，面容登时就狰狞了！
他猛地抬头，一把攥住林雅娴的头发，吼她。
“鼻子，眼睛，哪哪都不像我！”
“她是个赔钱货，我从没正眼看过她！”
“这你胆子就大了，你就敢拿别人的种糊弄我！”
“拿别人的种糊弄我！”
陈鸿振一脚，一下将林雅娴给踹翻在地。
捂着肚子，林雅娴满脸痛苦，否认。
“不是的，没有这回事的……”
可没等她说完，陈鸿振迫了上去，捡起了擀面杖。
一下抡圆，砰的一下重重砸在林雅娴的手上。
“还说不是，你当我眼睛瞎吗，我不会看脸？不会看公章？”
“给我戴绿帽，还嘴硬！”
林雅娴痛得惨呼，连连求饶。
“老……老公，真不是这样的，都是她编的……别打我……”
“我……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贱人挑拨离间！”
“你打她，你打她才对……”
泼脏水是没用的。
“我妈花了这么多钱把你娶回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还带个贱种回来，还让我养了这么多年！”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陈！”
擀面杖在陈鸿振手里不断挥舞，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林雅娴身上。
每一下都是用了死力气的。
林雅娴惨叫声连连，很快就撑不住了。
缩着头，她手脚并用地爬向我，一下攥住我的裤腿。
“你个贱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你快点跟你爸解释清楚！”
我一脚将她踹开。
“你做没做过的事，你最清楚！”
说着，我抬头看向陈鸿振。
“这张照片是上个月她生日我回来给她拍照，打印整理时在她的相册集里发现的。”
“那本相册集里，只有她自己的照片和最底下她初恋的照片。”
“没有你！一张都没有！”
看到那张初恋的照片时，我恍神了一瞬间。
然后我翻了陈鸿振和林雅娴工作入职的报告。
拿着他们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陈鸿振脖子间的青筋暴起了，牙关咯咯直响。
我脚边，经我提醒，林雅娴脸上痛苦夹杂着迷茫。
“我房间里，最老的那本相册！”
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你个小偷，你为什么要乱翻我的东西！”
“你没安好心！”
“我好端端的家，都让你这贱人给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歹毒！”
我冷笑。
“我歹毒？我有你一半歹毒吗？”
“你过着不如意的生活，我一直想帮你，带你离开。”
“可你非但不领情，你还想把我拖进你那种生活里！”
“一而再，再而三！”
我顿了顿，退出几步，给陈鸿振让出空间。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家，这么舍不得，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继续待着，正好享受我无意间撞破的这份大礼！”
我说完，林雅娴脸上流露出浓重的恐惧。
她眼睛瞪得浑圆，张嘴还要骂我。
但她没机会骂出来了。
陈鸿振高高抡起的擀面杖带着呼啸声，重重砸在她的手上。
林雅娴的张嘴欲骂成了惨呼。
我在她的惨呼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5、
被戴了绿帽，陈鸿振极度愤怒，下手极重。
林雅娴的手臂被砸断了。
浑身各处，大小伤不计其数。
陈鸿振打完她之后，没管她，直接将她丢出了走廊。
林雅娴是被邻居送进的医院。
陈鸿振没管林雅娴。
于是邻居拨通了我的电话。
“你妈被你爸打进医院了，就她一个人在这，你爸你弟都不过来照顾。”
“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她啊！”
我没直接回复邻居，而是让她问林雅娴一个问题。
“你问一下林雅娴，问她打算怎么做。”
邻居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那头，传来林雅娴微弱的声音。
“怎么做？把那赔钱货叫回来，把她的钱全掏出来。”
“我男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该听他的话，钱全给他。”
林雅娴这两句后，邻居沉默了。
她没再叫我过去照顾林雅娴，而是默默挂了电话。
邻居离开了。
陈鸿振和那小我五岁的弟弟没去医院。
林雅娴一个人在医院待了两天。
两天后，只接受了最基本治疗的她因为没钱，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时间，她没有回家，而是到公司来找我。
她鼻青脸肿，一只断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挂在脖子上。
蹒跚着走进公司，她颤巍巍地拉我。
“走，跟我回家，把你所有钱都交给你爸。”
“把所有钱交给你爸，跟我一起认错，求他原谅我。”
“走啊！”
甩手，我直接挣开她。
这一甩，本就颤巍巍的林雅娴左右晃了一下，平地摔倒了。
这一下摔得不轻不重，正常人是没事的。
但此刻，林雅娴周身是伤。
一下，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很不满，满脸扭曲地瞪着我。
“陈怜雪，我是你亲妈啊！”
“你就这么对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说着，林雅娴突然扭头，看向周围的同事。
她像奶奶生前在村口骂架一样呼喊，作势。
“都过来看啊，大家都过来看啊，好好看看我生的这个不孝女！”
“她工作之后就开始不着家，钱没给，问候也没有。”
“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她还跟我翻脸，怂恿她爸打我！”
“我被打成这样，被打进了医院，她看都没来看过我一眼！”
“她人面兽心，禽兽不如啊！”
“你们好好给我评评理，领导好好说道说道，公司为什么会雇这种人！”
一个突然走进公司，浑身是伤的女人，所有同事都好奇，目光都在她身上。
我原以为职场不似村口，他们只是围观，林雅娴村口骂架的把戏不会生效。
但没想到，议论声一下还是四起。
“不是吧，自己亲妈都这么对待，还有没有点人性！”
“瞎说什么，没听见要钱要求原谅吗，指不定她做了什么坏事……”
“也没说为什么翻脸啊，谁对谁错还不知道呢。”
更有人居然主动掺和进来。
“就是做了天大的坏事，那亲妈也永远是亲妈！要尊重，要孝顺！”
这孝顺同事说完，悍然站了出来，搀扶起林雅娴，安慰。
“阿姨，你不要伤心，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人性，懂得知恩图报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人渣的错！”
说着，那同事一脸愤慨地瞪着我。
在医院孤零零躺了两天的林雅娴把戏一下得逞，一下遇到了知己。
她眼眶立刻就红了。
“哎呦，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要是这世界上所有孩子都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我命苦啊。”
说着，林雅娴扭头，瞪我。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通人性的畜生啊！”
那同事扶着林雅娴走向我，呵斥。
“看看你都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了！”
“还不快点扶过你妈，跟你妈好好回去认错！”
边说着，那同事边想将林雅娴的手交给我。
6、
这是我跟林雅娴的事，我不想外人掺和。
可我不想，却敌不过这同事不分青红皂白的步步紧逼。
我退后一步躲开，冷笑。
“既然你这么同情她，那你跟她回去，当她的女儿吧。”
“让她好好教你怎么牺牲自己，在家里当牛做马。”
“让她好好教你，怎么忍受平白无故的家暴，一声不吭。”
“让她好好教你，怎么掏空自己，补贴那个恶臭的家！”
同事对我的态度和回答十分不满。
“胡说八道些什么！”
“做错了事不想着承认弥补，就想着丑化自己的家庭，垃圾一个！”
“你这种精致利己的谎话是不堪一击的！”
我可没有精致利己，我答。
“看不过去，那你报警试试。”
同事梗着脖子。
“报就报！”
“你别嚣张，别以为警察奈何不了你这种不孝女！”
说着，同事掏出了手机。
可那三个数字没按完，她的手机一下被拍飞了。
是林雅娴。
她瞪着那孝顺同事。
“报什么报，谁让你报警的！”
“不许报，这事我们自己解决！”
同事傻住了。
“你不是说她怂恿的你老公打你吗，那大错在她啊……”
林雅娴打断。
“什么大错小错，反正就是不能报警！”
“小姑娘家家，看着挺好的，想不到这么没脑子，遇到点事就知道报警！”
我冷笑看着那同事。
“继续孝顺她，继续谴责我啊！”
那同事左右看看，又看一眼自己被拍飞的手机，脸上恼火了。
“阿姨，我这是在帮你啊！报警等警察来了，她就不能嚣张了！”
那同事解释，坚持，林雅娴一下就恼了。
“用不着你这么帮！”
“还以为你多聪明，多好心，原来也是没脑子的赔钱货一个！”
“滚，滚一边去！”
说完，林雅娴一下推开了那同事。
林雅娴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内。
小的时候在那个家里，我每天睁眼就是挨打。
我学聪明之后，每次挨打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报警。
我报得陈鸿振和林雅娴都应激了。
陈鸿振的应激是立刻停手不敢再打我。
林雅娴的应激是会恼火，立刻打骂我。
我早有预料林雅娴会变脸，可那同事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又被拍手机又被骂赔钱货，她愣了一下。
但反应了会，再脑子简单也还是明白了过来。
“有问题的是你！”
“她敢报警，你不敢报警……你心虚了！你说的都是瞎编的！”
“好啊，枉我还看你可怜帮你，没想到……我呸！”
“你这老骗子，你满嘴谎话，你被打成这样活该！”
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那同事说着要我尊重孝顺父母。
这会发现自己被利用了，嘴上可再没丁点尊重孝顺了。
不过用不着我奚落她，林雅娴动手……动嘴了。
她一口口水重重啐在那同事脸上，骂她。
“你个贱种，赔钱货，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那贱人害得我，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该被打的是那贱人，我是无辜的，无辜的！”
两天没人照顾，林雅娴的个人卫生条件可堪忧。
这一口口水啐过去，那同事登时就疯了。
“啊！啊啊啊！你个老女人，你吐我！”
尖叫着，她扑了上去，巴掌疯了一样落在林雅娴脸上。
林雅娴可本来就有伤。
只一个巴掌，她立刻就被扇倒了。
但那同事还是不停，压着她，巴掌一个又一个
林雅娴惨叫连连……
林雅娴是会报警的。
被那同事打了几巴掌，她缓过来之后，立刻就报警了。
那同事傻眼了。
眼睁睁看着警察出现在公司，眼睁睁看着林雅娴说把自己伤得很重。
最后迫于警察，无奈地一起将林雅娴重新送回医院。
这还不单止，还要被迫掏空两个月的工资看病赔偿。
7、
林雅娴因祸得福了。
有了那个孝顺同事出钱出力，她住院一周，好好治了身上的伤。
那同事就倒霉了，不但要出钱出力，还因为请假，工资被扣了。
一周后，林雅娴出院，同事终于能回来上班。
回来的当天，同事恶狠狠地瞪着我。
可瞪着瞪着，她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当然委屈。
几巴掌可是打不出要住院一周的伤的。
但怎么分那几巴掌有没有牵动其他伤呢？
分不了。
拿着同事给的赔偿，林雅娴回家了。
她毕恭毕敬地将钱交给陈鸿振，然后整理起脏乱了一周多的家。
那两个大爷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房子一周前是什么样，一周后的现在，就是当时脏乱的两倍。
陈鸿振利索地把钱收下了。
但他没有原谅林雅娴。
到林雅娴靠着一只手把所有家务整理完，把饭菜端上桌，陈鸿振动手了。
他将吃剩的骨头，一块块砸在林雅娴脸上；
他借着酒劲，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林雅娴；
脏乱了一周多的屋子在林雅娴手下恢复整洁了。
但干净、伤势恢复了一周多的林雅娴，重又灰头土脸，添上新伤了。
陈鸿振对林雅娴的羞辱不止于此。
在我记事或者更早之前，他就喜欢钻小巷子里那些灯光绚丽的房间。
每次钻完回来，他身上总带着一股子浓重到发腻的香味。
我大了之后才知道，他在背叛林雅娴。
我当然也想过报警。
但林雅娴拦住了我。
她说：男人哪有不这样的。
但我拗不过林雅娴，敌不过她的巴掌。
林雅娴是默认陈鸿振可以找女人的。
陈鸿振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对林雅娴给他戴绿帽的报复不是像以前的找女人。
而是在儿子不回来的时候，将女人带回来过夜。
在跟林雅娴的房间。
老房子，门不隔音，坐在客厅的林雅娴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还不是陈鸿振无耻的极限。
完事之后，陈鸿振还会带着女人出来吃饭。
林雅娴靠着仅一只完好的手在厨房做饭。
客厅，陈鸿振搂着女人催促。
饭桌上，陈鸿振搂着女人先吃，吃完之后留一桌的狼藉，才到林雅娴吃饭。
8、
这一切，是上次送林雅娴去医院那个邻居告诉我的。
“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诶呦，我，你，你妈，同为女人，换位思考一下，遇到这种事能好受吗？”
“你妈在医院那次，确实不像话，可你真不能不管她啊！”
可我真的不能管她。
她不是在好好忍着，受着，一点没有爆发吗？
那我管了她，岂不是违背了她的意愿？
就在我婉拒了邻居的提议，觉得那个家里就会一直荒诞下去时，转变发生了。
那天，陈鸿振照例带女人回去。
陈鸿振突然拉住了林雅娴。
可就在陈鸿振要动手的时候，林雅娴忽然躲开了。
她一下不受控制地干呕了。
陈鸿振生气了。
她一拳狠狠砸在林雅娴的脸上。
“你呕什么！”
“你嫌脏是吗？”
“你又干净到哪去了！”
陈鸿振说着，强硬按着林雅娴，把她按住。
突然林雅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