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一股难言的羞愧在我心中蔓延开。
王强和李胜一人拽住我的一只胳膊，冲着周围嚷嚷:「郭寻嫣，你屁股上都是血，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在父母离世后，我遭受过许许多多的恶意。
我忍无可忍，抬起脚狠狠踩在王强的脚背上:「不要太过分了！」
两个人将我架在了讲台上，迫使我后背对向众人:「大家都来看，郭寻嫣没钱买卫生巾，血染了一裤子，孤儿可真可怜呀！」
各种肆意的嘲笑声响起。
没有人挺身而出，我只能奋力去挣扎。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拿着课本走进来。
我立马求救:「秦老师，王强和李胜欺负人！」
班主任不以为然看了过来:「郭寻嫣，怎么就你和别人不一样，每天就有那么多人欺负你吗？就算是真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我红了眼眶:「就是因为王强家里有钱，所以你从来不会批评他，你这种人也配当老师吗？」
听了我的话，班主任气得砸书。
他怒道:「真是有妈生没妈教，性格顽劣！你等着叫家长！」
我的反抗得到了班主任的呵斥，一下午都在外面罚站。
2、
临近放学的时候，我奶奶来了。
她风尘仆仆赶来。
衣衫褴褛的模样，头发花白。
奶奶疾步走过来，直接将我护在怀里。
班主任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神情冷淡:「郭寻嫣家长，你家的孩子可真是厉害，不光和同学相处的不和谐，还敢辱骂老师，这种品性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下一秒，奶奶皮笑肉不笑:「我先听我孙女说说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恰巧这时王强和李胜从我身旁经过，两人吊儿郎当等着看我笑话。
两人隔空对着我裤子上的血迹指手画脚，这一幕被奶奶看到。
奶奶笑着问:「孙女，卫生间在哪里？」
我顺手指了方向，奶奶神秘莫测地离开了。
等她再回来时，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垃圾桶。
她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捞起来一片沾满了鲜血的卫生巾，贴在了王强的脸上。
速度快到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强直接呆住了，脸上一片茫然。
奶奶笑着又将另一片贴在了李胜的脸上。
此时是放学高峰期，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停下来驻足。
看到这一幕，均是倒吸了一口气。
3、
班主任直接怒吼:「你，你在干什么？！」
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们两个嘴贱，活该！」
王强和李胜面面相觑，紧接着同时发出尖叫声:「啊啊啊啊！」
他们气急败坏，哆嗦着手将卫生巾扯下，脸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班主任也被奶奶的行为气得浑身颤抖:「你们两个疯了吗？！行为无耻，郭寻嫣你这种学生，我们学校不欢迎！」
我挺起胸膛:「为什么都每次我被人欺负时，你总让我反思，明明罪魁祸首是他们，你却视而不见，学校有你这种老师才是倒霉！」
班主任紧咬牙齿:「同学之间小打小闹，就你最矫情。」
一直没啃声的奶奶，顺手捡起一片卫生巾，直接砸在了班主任的嘴上。
班主任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一动不动了。
他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怒火。
班主任下意识抬起手臂，我眼疾手快揽住了奶奶。
周围响起了议论声，唤醒了班主任，他赶紧收回手。
王强和李胜二人和班主任统一战线:「这件事没完，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两个别想走！」
几乎是他们话音刚落，校门口就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4、
奶奶直接丢掉了垃圾桶，顺势躺在了地上。
她哭天抢地:「欺负人啊！我孙女无父无母，学校老师和同学就这么欺负我可怜的孙女！」
两位民警赶了过来，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开始安抚奶奶的情绪。
班主任气得说话带着颤音:「警察同志，赶紧把她带走，明明是她在无理取闹！」
紧接着，班主任伸手指向我:「郭寻嫣，我已经告知了校长，你等着被开除吧！」
他言语间满是得意洋洋。
奶奶依旧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管，他们欺负我孙女，我就要讨回来。」
警察准备扶奶奶，我立马冲过去:「我奶奶有心脏病还有高血压，你们不要碰她，如果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这件事没完。」
一时间，情况处于白热化阶段。
这时，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走了过来。
班主任溜须拍马:「校长，您来了，赶紧开除郭寻嫣吧，这种学生留不得。」
校长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奶奶，突然间，他哽咽道:「小芳，是你吗？」
奶奶缓缓坐了起来，笑靥如花:「你个穷小子现在都当校长了，这件事好办了。」
5、
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校长从奶奶口中得知了班主任的所作所为，他十分气愤。
当场辞退了班主任。
警察也无疾而终。
回家的路上，奶奶和我说了他和校长年轻时是青梅竹马。
校长暗恋奶奶，但奶奶心里只有爷爷，后来校长才奋发图强读书，取得了现在的地位。
奶奶带我去了超市，买了价格昂贵的卫生巾。
奶奶语重心长对我说:「别人有的，你也要有，还要是最好的。」
我爱奶奶，她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6、
回到家后奶奶就准备做晚饭。
我进到鸡圈捡鸡蛋。
地上铺着柔软的稻草，以至于我没听到身后有人尾随。
等到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脖颈，我才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我定睛一看，对方正是村长的儿子王三。
他看着我一脸痴笑:「寻嫣，你皮肤真滑溜，让哥哥疼你。」
冬天黑的早，此时已经一片漆黑。
我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王三，你离我远点，只要我喊一嗓子，我奶奶就会过来。」
王三嘿嘿一笑:「寻嫣，你现在都已经十八岁了，不如嫁给我做媳妇吧，哥哥爱你疼你，读书不是你女生该做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带你回家。」
王三对我心存幻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根本不敢有太过大胆的举动。
我面上波澜不惊，其实还是有些慌张。
王三大概也是看穿了我的强装镇定，竟然直接将我扑倒。
「让哥哥亲亲。」
他亲下来的瞬间，我大叫:「奶奶！」
我一边张嘴去咬王三的肩膀。
他疼得龇牙咧嘴，也没有放开我。
7、
一瞬间，奶奶手拿铁锹，一下砸在了王三的后背上。
王三大惊失色:「你们想干什么！想把我打死吗？！」
我和奶奶合力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剥下来，再用绳子紧紧捆上。
我头发乱糟糟的，一手拧住王三的耳朵。
我和奶奶一路走到村长家，路上碰到不少人。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如何议论我，但我都不在乎。
错的人不是我，我不应该感到丢脸。
村长大老远就看到了我们。
毕竟我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村民。
奶奶一把将王三推倒在地:「村长，你的好儿子想要欺负我孙女，这件事你给个说法吧。」
村长吹胡子瞪眼:「你们真是胆大妄为，我儿子身上的伤都是你们干的吗？」
我恨恨说:「我还嫌打轻了呢。」
村长弯腰就准备解开绳子，被奶奶拦下:「要不报警，要不就让王三对着我孙女磕头认错。」
王三对着奶奶「呸」了一声:「想都别想，爸，你快点给我解开！」
此时的王三浑身光溜溜的，看起来毫无尊严。
我俯视着他:「既然不愿意道歉，那就报警，让警察来维持公道。」
8、
我作势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村长眉头一皱:「郭寻嫣，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平白无故把我儿子打了，我还没说要报警，你倒先恶人先告状。」
奶奶抬手给了村长一巴掌，声音十分响亮。
村长倒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孙大妈，我叫你一声大妈，是看在郭寻嫣她爷爷的份上，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冷笑一声:「半年前，王三就好几次尾随我，当时我告诉你了，你却说是我想多了，现在呢，被当场抓住，还是我想多了吗？」
奶奶跟着附和:「我能给他留着子孙根都是我心软，不要以为我们老弱妇孺就好欺负了。」
「你可不要忘了，你这个村长是寻嫣她爷爷帮你得到的。」
村长顿时哑口无言，垂着脑袋。
王三却不依不挠:「郭寻嫣，你个小婊子，是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的，明明你也是享受的，你在装模作样。」
奶奶手中的铁锹砸在了王三的腿上。
村长急忙去阻拦:「孙大妈，你真想把他打死吗，他就是一时糊涂啊。」
我微微一笑:「看来村长也是承认了的意思，既然如此，让他对我磕头认错。」
村民小声嘀咕，无非就是在斥责我小题大做。
奶奶转身看过去:「再嘀咕我孙女，我连你一起打。」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9、
村长面子挂不住，只能安抚着说:「孙大妈，这件事是王三的不是，我让他道歉。」
一开始，王三还不情不愿。
挨了村长一巴掌后，才满脸不忿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在所有人眼中，奶奶无理取闹。
她只会用年龄和死去的爷爷来压人。
我们的名声差到方圆十公里的村子都有所耳闻。
不过，我们都不在乎。
学校里，因为校长的特别关照，再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保持在全年级第一。
这一点让奶奶很欣慰。
周五回到家，老远就看到有辆小轿车停在家门口。
和破败不堪的房子相比，显得十分突兀。
我加快了脚步跑回家，一眼看到大伯一家跪在奶奶面前。
10、
在看到我后，大伯母热情地起身:「寻嫣一晃眼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真好看。」
我侧身躲开她，走到了奶奶身边。
她的脸色很差。
痴呆堂哥独自拿着棒棒糖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早几年，大伯一家就与我们分家，他们嫌弃家里穷，去外面打拼。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确实出人头地了。
我实在想不到，他们在这个时候回家的理由。
大伯挺直腰板:「妈，我回来就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老二没了，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了，你不认我，还想认谁。」
奶奶握住我的手:「我有寻嫣就够了。」
大伯和大伯母脸色突变:「她一个丫头片子，之后都是要嫁人的，我才是你儿子啊。」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陪在奶奶身边。
天公不作美，即便奶奶不同意他们留下来，但还是因为雨势过大，不得已让他们留了下来。
也许是这么多年大伯都不在奶奶身边。
奶奶在第二天同意了他们住下来的请求。
11、
他们一家人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曾经他们嫌恶奶奶和爷爷，现如今竟然会主动要来陪奶奶。
我心中感到怪异。
最初的几天，他们给奶奶和我好吃好喝伺候着。
但是这种待遇让我逐渐不安。
直到一个夜晚，我起床上厕所。
在我经过大伯大伯母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声。
大伯母抱怨着:「死老太婆，房间我都找了好几遍了，房产证都没找到，到底藏哪里了。」
大伯安慰她:「我明天再旁敲侧击，你不要急，为了这三百万就忍一忍。」
大伯母哼唧了两声:「要不是你提前知道这片房子会拆迁，你妈能分到三百万，这种破地方我才不会来的，脏的要死，根本不能住人。」
到了这时，我才突然明白了这一切。
他们的异样也变得顺理成章了。
我为奶奶感到心寒，她的真心付出，得到的只有二人的狼心狗肺。
12、
每一天，两人都围在奶奶身旁，给她按摩捶背。
若是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他们是大孝子。
只有我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伪装。
半夜时，我睡的正熟，就感觉身旁多了个人。
他傻笑着:「我妈说，让我来和你睡觉。」
他身材肥胖，身体压下来的瞬间我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我满脸通红，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挣扎期间，堂哥像是一只臭虫。
我通红着眼睛，艰难伸手狠狠拧了一把他……
堂哥的尖锐叫声吸引来了奶奶。
13、
奶奶目瞪口呆。
她快步过来，疯狂去拍打堂哥。
堂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不停在我身上蠕动。
奶奶拿起鸡毛掸子，使劲抽打在他后背上。
一时间皮开肉绽。
问声赶来的大伯大伯母将堂哥护在怀里。
「妈，这是你亲孙子，你怎么能打他？」
两人不由分说，张口就是严厉质问。
我呼吸变得急促:「是他闯进我的房间，意图不轨！」
大伯母瞪了我一眼:「我儿子心思单纯，肯定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他！现在还倒打一耙。」
两个人一唱一和，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反驳:「你们一家三口，带有目的接近奶奶，我都知道。」
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14、
屋内突然安静，奶奶的哭泣声显得很突兀。
我从来没见到过奶奶落泪，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奶奶狠狠抹掉眼泪:「其实从你们出现，我就知道你们是有利可图，我也不敢奢求你们真心对我，现在你们的好儿子做出这种事情，你们马上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眼看着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就要前功尽弃了，大伯母脱口而出:「好啊，死老太婆，房子拆迁到时候想把三百万留给这个丫头片子，你真是老糊涂了，有好处都忘记了你的大儿子。」
奶奶紧盯着她:「原来你们惦记着这些，放心，我现在没有三百万，就算有也是都留给寻嫣，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