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好女儿，你信妈的，这孩子真不错，虽然人长的差了点，但对你好啊。」
「是啊，妹妹，你今年都三十五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嫁到你们家十年了，再不结婚我们都要被街坊邻居的吐沫淹死了。」
「再会挣钱有什么用啊，女人最后的结局就是依附男人，整天抛头露面的多丢人。」
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的神志从回忆中拉出。
她满脸写着都是为我好，看似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可当我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赶忙说：
「妈就知道你是个孝心的，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和你嫂子开始张罗了啊，你放心，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上辈子我妈对我很好，即使嫂子从中作梗，到处挑我的毛病，她也始终护着我，我不想结婚，她一改往日柔情，以死相逼，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妥协，可却落下个惨死的下场。
我猛的坐起来，眩晕感让我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我居然重生了。
我透过她们和客厅坐着的许浩对上视线，他先是愣了下，后温柔的对着我笑，厚重的眼镜下藏着数不清的歪心思。
我本能的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又被我收了回去，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迫不及待，那我也是呢。
我被拖着带到客厅：「哎呀，婉之同意了，我早就算好啦，明天就是今年最后一个黄道吉日，现在抓紧时间动起来吧。」
婚礼办的很隆重，人来人往，我妈的脸都要笑僵了。
敬酒环节我去了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听到隔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2.
「妈，怎么陪嫁了那么多，也太给她脸了。」
「凤啊，她可是我们的摇钱树，不让她舒服，往后怎么为咱们服务，别生气，等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声音渐行渐远，我冷笑一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秦婉之，老天眷顾让你再重活一次，可不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婚后许浩想尽办法和我亲近，都被我找理由躲了过去。
今天是我哥的生日，我送他了一份大礼，想必会非常喜欢。
我妈和嫂子去端免费果盘，包房正群魔乱舞的时候，进来了十几个姑娘，领班的接收到我的眼神后，瞬间会意，她直直的朝着我哥走去：
「您好，这是我们酒吧的特殊服务，祝秦先生生日快乐，幸福每一天。」
看着我爸露出羡慕的目光，我轻咳了声，又进来一批径直走向他。
「爸，今天你也好好享受享受，她们都很会玩的。」
我爸一开始还扭扭捏捏，后面直接放飞自我。
后来嫂子和我妈回来了，我妈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上前一步搂住她们俩：「妈，嫂子，你们别这么扫兴啊，在古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再说了，嫂子你不是最推崇这些思想了吗？」
3.
我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堵的她哑口无言。
我看着她们憋屈的神色，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最近我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我妈的心思都在看着哥嫂生儿子上。
「婉之，你认识的人多，你帮妈打听打听怎么样才能让你嫂子给咱家生个大胖孙子呗。」
我故作苦恼，称自己工作太忙，没时间，她咬咬牙：
「妈不白麻烦你，这是一千块钱，要是有方子你就直接买回来，没有就当你的辛苦费了。」
我接过，呲着大牙点点头：「妈，你放心，我肯定不是冲这钱，我也希望大嫂能生个儿子。」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第二天我拎着一袋红枣回了娘家：「妈，妈我回来了。」
嫂子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扫了眼我手上的东西，阴阳怪气的说道：
「呦，妹妹，回娘家就买点破枣啊，打发要饭的呢，都不如空手来了。」
我没理会，且让她在得意几天。
在家吃完饭后，我妈把我叫进房间，我爸最近出差了，但屋子里有一股呛鼻的腥臭味。
她先是假模假式的关心了几句我的婚姻，我东扯西扯不说正事，她终于忍不住了：
「那事怎么样了？」
4.
「我下午拿来的枣是引子，那是种特殊工艺，花不少钱呢，到时候你把它塞那里保存24小时，然后拿出来洗干净做成汤给我嫂子吃了，明年准保你抱上大孙子，还能延年益寿，滋阴补阳呢，好处可多了。」
「还有，我看网上说在夫妻恩爱的时候可以进去给媳妇裹小脚，怀上儿子的几率更大，只是没什么科学依据，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我边说边拿手机搜出来递给她看，果然，她两眼直放光。
「土办法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肯定有用，今晚我就试试，婉之，你费心了。」
「应该的。」我面上笑着，但心里巴不得她快点用，毕竟那枣被我在烈酒里浸泡了七天，早已入味了，那酸爽，简直不敢想啊。
裹小脚的布我都一并准备好给了她，上面被我涂满了辣椒水。
我被留在家里住，晚上洗漱好后我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我妈房间的动静。
「嘶...啊...这什么玩意，咋这么辣呢。
「为了大孙子，我忍了。」
我捂着嘴偷笑，门外响起了唰唰的走路声：「凤啊，妈进来跟你们说点事。」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我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跟过去。
「妈，你干啥啊，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容易出毛病？」
「哎呀，妈错了，不过妈这么着急都是为了你们好，儿啊，你们继续，妈一会要给凤裹脚。」
5.
嫂子略带不满的说道：「妈，你看着我们怎么好意思弄啊，你这是哪学来的偏方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
我妈平常虽很惯着他们夫妻两，但在孙子这件事上她是说一不二的。
「行了，快点吧，早完事早休息，让我这么大岁数还为你们操心，好意思吗？」
我妈有些挂脸，明显已经不高兴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照办。
我在门口蹲了好久，在被发现之前返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嫂子龇牙咧嘴的从楼上踮脚下来，我妈也没好到哪去，劈着腿一步步往前挪。
「妈，你俩这是怎么了？」
嫂子听到我这么说，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人：
「林婉之，你还好意思说，是不是你说的裹小脚能生儿子，还有你拿来那些破布里面都放啥了，烧的我脚底板火辣辣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你怎么这么恶毒呢，还跟妈说要在我和你哥干事的时候进来，怎么，你老公满足不了你，你嫉妒我日子过得好，就想这些损招害我是不是啊？」
我憋了憋嘴，快速眨巴几下眼睛，瞬间眼泪浸湿眼眶：
「妈，你说我好心给家里出主意，嫂子还这么说我，既然如此，我再也不来了。」
说着我就拿起沙发上的包准备走。
我妈见状急忙拉住我，昨晚那个枣具体怎么喝我还没告诉她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我走。
6.
「好女儿，别听你嫂子瞎说，她没睡好，你别和她一样的。」
「凤婉之也是为了让我能抱上大孙子，你说话过分了啊，她毕竟是妹妹，岁数小脸皮薄，你胡说些什么。」
她愣住了，结婚这么多年我妈第一次对她说重话，我站在身后挑衅的看着她。
「婉之，跟我进厨房。」
她把门关上，神神秘秘的，还有些难也启齿：「婉之啊，你说这个枣咋这么辣呢，搞得我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现在还不舒服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汤里都放啥呢，我想着早上就弄出来给你嫂子喝。」
我从她手上接过，捞起旁边的围裙戴上：
「我来吧，这是有手法的，当时人家教我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乡村大夫，都是我胡邹八咧的，包括放些什么东西都是我故意的。
我妈有妇科病，一小碗汤里被我加了姜蒜还有少许辣椒粉，要不盖不住味道。
嫂子不想喝，我妈硬逼着她灌了下去，呛的直咳嗽。
恰好我哥从外面回来：「干嘛呢？」
我妈殷勤的捧起另一碗小跑过去：「大儿子，快喝了，这可是大补啊，快趁热。」
我熬的时候她特意叫我放了好多水，小心翼翼的装了好几碗，目测还有我哥和我爸的，“好”东西永远没有我的份。
我哥咕噜咕噜两大口就解决了，喝完才想起来问是什么，我妈害羞的低下头，他的目光转到我身上。
「阴枣，你没尝出什么怪味吗？」
7.
我哥和嫂子相视一眼后都拿出手机在网上搜是什么，看到的一瞬间，两人神同步的冲进卫生间干呕。
「哎，这好东西要是吐了出来可就没用咯。」
我假装不经意的嘟囔出声，我妈大喊一声别吐就进去把他们都拉了出来。
正看着热闹，手机来了条开房短信，显示是许浩的。
他在外面有人，我一直都知道，他每天回来身上的香水味都是不同的。
他以为抽几根烟就可以盖住，可惜我不是闻不到，是我根本不想管。
他越发放肆，我不止一次在家里的角落发现用过的计生用品和不属于我的东西。
爱偷情就放心大胆的偷吧，他们家有遗传性狂躁症，做那档子事大脑激素会急速上涌，随时处于紧绷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病了，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
我妈打电话来说嫂子怀孕了，医生说百分之九十是个男孩，这可给她高兴坏了，恨不得拿嫂子当眼珠子宠。
「婉之啊，你也是咱家的大恩人，多亏了你了，以前嫂子还埋怨过你，你多多担待哈。」
嫂子也一改往日的跋扈，对我也有了好脸色。
由于全家就我工作时间是自由的，所以照顾嫂子的重任就落到了我身上，当然，也是我主动要求的。
我对她有求必应，她想吃的东西我都会满足，包括螃蟹等寒性食物。
她生产这天，我们都守在手术室外，就连许浩也来了。
「好女婿，你这么忙还过来啦，真是让妈感动啊，对了，自打你嫂子怀孕，婉之就一直在家伺候她，都没时间照顾你了，妈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搂着许浩。
我多看了两眼，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对，此时灯灭了，我来不及多想，嫂子就被推出来了。
我妈一个箭步冲上前，扒开小被子：「孙子，我的大孙子呦。」
「阿姨，不是孙子，是孙女，现在这年头，男孩女孩都一样，可不能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啦。」
8.
小护士笑着说道，她把孩子交到我妈手上，她当着所有的人的面，迫不及待的扒开孩子身上的遮挡物：
「什么，不是个带把的？怎么生了个赔钱货。」
「你们院长呢，肯定是给我抱错了，我儿媳妇生的明明是个小子，我们都查过了，有没有管事的，出来。」
她在走廊大喊大闹，主刀医生解释了半天，今天只有一个孕妇，所以不存在抱错。
进了病房，她当即就撂下了脸：「林婉之，你不说那个偏方吃了准能生儿子吗，儿子呢，让你吃了啊。」
我一脸无辜，再开口嗓音染上了颤意：
「妈，不关我的事啊，是不是嫂子乱吃东西了，我平时都很小心的，不可能有问题。」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心脏声都听的一清二楚，突然，我哥弱弱的说道：
「那个，前天晚上，她说想吃酒心巧克力，我下班回来买了几个，她都吃了..」
好嘛，终于有背黑锅的了，我挺直腰板，指责他：「她要吃你就买啊，你不知道孕妇不能碰酒精吗，肯定是吃了它把药劲解了。」
我哥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妈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真是不中用，等出了月子继续，这次我亲自照顾，决不能有一点差错。」
一晃五年过去了，嫂子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阴枣都快喝吐了。
我小侄女生日这天，是家里难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孩子很可爱，一点也不像我哥和嫂子。
9.
吃完饭后，我妈的目光游离在孩子身上，她微眯着眼睛：
「儿子，你去把我房间柜子下面第三层里面的盒子拿来，现在就去。」
他不知道要干嘛，但还是立马照做了，我妈把我们都打发了出去，还说她不叫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我们站在外面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寂静的黑夜被孩子的哭喊声打断：
「奶奶，好疼啊，爸爸妈妈救命啊。」
嫂子最先反应过来，她转身就要开门进去，却发现被反锁了，怎么打也打不开。
孩子的声音很凄惨，似乎在受什么罪刑一样，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门打开了，我们几个先后进去，就看到孩子像块烂布被丢在地上。
嫂子跑过去抱她，却摸到了一手血，。
始作俑者我妈正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看着二人转，我们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错开我们的视线，满不在乎道：
「你们看什么？我这是为她好，这在古代叫做割礼，是为了保护女孩子婚前清白的。」
看见孩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我实在不忍心，偏过头去看嫂子的反应。
她沉默了很久，随后抱着孩子进了房间，下来后她坐到我妈身边，就在我以为她会爆发的时候：
「妈做的对，小丫头就得从小管住，要不以后出事就晚了。」
她面上平静，但我还是看到了她垂在身侧紧握的手。
10.
我在家里住了很久，期间和许浩联系的少之又少，他有些坐不住了，找到了我妈。
我逛街回来就看到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妈笑的花枝乱颤，倒在他怀里。
「呀，婉之回来啦，快过来听小浩讲笑话，太有意思啦。」
我看向他们紧握的手，许浩尴尬的抽了出来。
「老婆，跟我回家吧，我都想你了。」
「是啊，婉之，你这在家一待就是几个月，小浩一个人在家你就回去吧，妈也想去你们家住几天，好让你哥嫂安心要孩子。」
我点点头，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临走时，嫂子带着孩子从外面回来，听说我们要走，小侄女也吵着要一起，称自己还没去过姑姑家。
最后一大家子都跟着我回去了。
许浩推了工作应酬，几乎天天在家陪我妈。
我妈还调侃他：「小浩啊，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还不和婉之生一个，趁妈年轻还能帮你们带。」
他叹了口气，语气落寞起来：
「我倒是也想，妈我不瞒你说，从结婚到现在，她……」
晚上我下班回家，侄女抱着我的大腿和我玩，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姑姑，下午奶奶和姑父在沙发上打架了，奶奶哭的可大声了，还不叫我说。」
11.
孩子童言无忌，只以为是许浩在欺负我妈，可我是个成年人了，一听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宝宝，姑姑和你玩个游戏，下次你要是再看见姑父欺负奶奶，你就悄悄的录下来交给姑姑，这样我好找你姑父算账，好不好？」
「好！」
大概在我家住了几个月，我妈说要回去了，生孙子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我开车送他们，进门的时候从抽屉里拿鞋套却意外发现了我爸妈的离婚证，我说他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妈也从来不提他，原来早就各玩各的了。
我妈和嫂子以为我走了，两人在房间说话，没有压低声音：
「妈，你知道古代的典妻不，就是把女的租给别人家当妻子，咱们挣租金，听说能卖不老少呢。」
「是吗？可咱们家没有啊，有钱也挣不上啊。」
「妈，你糊涂了不是，咱家不有个现成的吗，婉之啊，长得漂亮，腿又长。」
我浑身冰冷，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上辈子我被她们忽悠喝下迷药，既然这辈子你们还是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