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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凭什么都给她吃！」
林耀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碗，稀粥洒了一桌子，他却毫不在意，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
我面无表情地用筷子夹起最后一块鸡蛋饼，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感受着鸡蛋和面饼混合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
「耀祖，别闹，」林母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换上了一副慈母的神情，「你姐身子弱，这些东西是该给她补补。」
「补补补！就知道补补补！我才是你儿子！要补也是我先补！」
林耀祖气急败坏地伸手来抢我手里的鸡蛋饼。
我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魔爪，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林父见状，猛地一巴掌扇在林耀祖脸上，怒吼道：「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那是你姐！」
林耀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父，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母见状，连忙将林耀祖护在怀里，对着林父哭喊：「你打他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比讽刺。
曾经，我也是这样被他们打骂的对象，而林耀祖，则是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疙瘩。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从我满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
那天，我被林母以“祈福”的名义带到了一座偏僻的山庙。
祭拜了七天。
每次祭拜完就把我锁在柴房里，只给喝点水。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却没想到，我活了下来。
而从那之后，林父林母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开始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不再动辄打骂，甚至还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
我并非傻子，怀疑过他们是不是要将我卖给村里的老男人当老婆。
直到那个老男人花八千的高价请媒婆来说媒，也被他们厉声赶出去。
2
在林父林母无微不至的呵护下，我几乎要相信他们真的开始爱我了。
「姐，你尝尝这个，我特意给你留的。」林耀祖笑嘻嘻地把一块糕点递到我面前，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自从我向父母提了他的无礼之后，第二天他就开始对我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看着父母欣慰的笑容，我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
直到那天早上，我对着镜子梳头，突然发现鬓角竟然长了几根白头发。
我心下一惊，仔细看去，脸上也多了几个浅褐色的小斑点，眼角更是隐约出现了几条细纹。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才十八岁啊！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慌乱地放下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路过的老婆婆好心地扶住了我。
我摇摇头，正准备道谢离开，老婆婆却突然拉住我的手，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姑娘，你印堂发黑，怕是……家里人要害你啊！」
我心头一震，老婆婆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家里人要害我？
怎么可能？
我甩开老婆婆的手，踉跄着跑回了家。
老婆婆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我开始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父母突如其来的转变，弟弟刻意讨好，还有……我身上出现的异样。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决定试探一下。
趁着父母不在家，我故意刺激林耀祖，「你看我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爹娘都把我当宝贝一样，你呢？你这个贱种！」
林耀祖果然被我激怒了，他猛地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吼道，「要不是你可以用来给镇上的江老爷续命，你以为我会……」
「耀祖！你在干什么！」林父林母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林耀祖的话戛然而止，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我们就被冲进来的林父一把分开。
「啪！」林父狠狠地给了林耀祖一个耳光，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耀祖惊慌地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
林母则是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二丫，别怕，你弟弟他只是胡闹，你别放在心上。」
我躲在林母怀里，看着他们慌乱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我选择相信了他们，但老婆婆的话，林耀祖没有说完的话，却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里。
这颗种子，叫做怀疑。
3
第二天一早，我便匆匆出门，想要找到那位警告我的老婆婆。
「她可能知道些什么。」我心里默念着。
村子不大，但无论我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昨日相遇的那位老人。
「她去哪了呢？」焦虑让我的步伐越来越快。
走累了，我只好回家。刚踏进家门，母亲便端来了早餐。
「二丫，吃点东西吧。你看你瘦得都没形了。」
我机械地接过食物，心神不宁地吃着。
突然间，一阵眩晕袭来，视线模糊中只见桌角开始旋转。
「啊！」一声轻呼后，我感觉自己坠入黑暗之中。
意识朦胧间，耳边传来父母的谈话声：
「还有二十天……二十天后我们就能享尽荣华富贵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他们真的在计划什么！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胸口压抑难耐，此时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暴露我的清醒状态。
听到动静后父母立即走近。「二丫！你醒了？别害怕！」
林母满脸关切地看着我：「是以前经常挨饿的缘故吧……这会儿晕倒也正常。慢慢养就好。」
林父则握住我的手：「对对对！以后每天给你最好的补品！」
他们面露精光却又装作无比关心的样子让我更加恐惧——他们究竟隐藏了多少事情？
但为保命须先藏锋芒。「嗯……谢谢爹、娘……」声音软弱无力地从唇边溜出。
待他们离开房间后,我深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心中已决定必须查明真相。
而我唯一能获得线索的办法只有那天那个老婆婆，可又无处可寻。
我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又回到了当初孤立无援的日子。
4
我强忍着恶心，机械地吞咽着父母送来的每一口食物。
「好吃吗？二丫。」林母一脸慈爱地看着我，眼里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嗯……好吃。」我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胃里却翻江倒海。
他们一离开，我立刻冲到院子里，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
直到胃里什么都没有了，我才虚弱地靠着树干坐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恐惧和担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内心，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突然，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昏暗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沟壑纵横，赫然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老婆婆！
「你……」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别怕，孩子。」老婆婆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我是来帮你的。」
她走到床边，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精光，「我知道你想知道真相，跟我走。」
我毫不犹豫地跟着她翻窗而出，一路朝着村外跑去。
跑到一处僻静的树林里，老婆婆停下了脚步。
「他们……想用我的命换荣华富贵，对不对？」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婆婆看着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孩子，你说的没错。」
我的身体晃了晃，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吗?」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因为他们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老婆婆叹了口气，「他们要的，是江中天承诺的荣华富贵。」
「江中天？」我猛地睁开眼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想活命。」老婆婆的语气变得冰冷，「他利用一种邪术，每隔二十年就要用一个刚满十八岁处女的命来续命。」
「换生……」我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那天在胡同，你说的……就是这个？」
老婆婆点了点头，「孩子，你很聪明。」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我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孩子，你想怎么做？」老婆婆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我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我要他们遭报应！」我坚定地说道。
「谈何容易啊……」老婆婆叹了口气，「江中天在镇上势力庞大，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反抗他。」
「那我也要拼死一搏！」我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老婆婆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孩子，有志气！」
「不过，仅凭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与之抗衡。」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
「江中天身边有一个帮凶，名叫刘世容，是一个道士。」老婆婆压低了声音，「当年，就是他帮助江中天完成了第一次换生仪式。」
「刘世容……」我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他为什么要帮江中天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为他和江中天一样，都是贪婪之徒。」老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我愤怒地说道。
「天谴？」老婆婆冷笑一声，「他们这种人，早就已经丧尽天良，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天谴？」
我沉默了，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感。
「孩子，不要灰心。」老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邪不胜正，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抬起头，无助地看着老婆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他们。」
「孩子，你并不孤单。」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会帮助你的。」
「你？」我惊讶地看着她，「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老婆婆顿了顿，缓缓说道，「我和刘世容，师出同门。」
我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百年前，刘世容因为修炼禁术被逐出师门，从此销声匿迹。」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邪术来助纣为虐！」
「他这些年，一直杳无音信，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他竟然躲在了江中天的身边。」老婆婆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痛心，「我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错下去！」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二百年前?
那她岂不是也超出了正常人寿命，难道?
老婆婆看出了我的困惑，悠然自得道：
「这些年我积德行善，早已得了一缕仙缘，不需要用邪魔歪道之法便可长寿。」
「对不起老婆婆。」我羞愧不已，她帮我我却怀疑她。
「孩子，无妨，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婆婆安慰我。
5
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装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
「这是用鸡粪藤的根磨成的粉，每日洗澡时，撒上一些。」
我接过布袋，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泥土，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我强忍着不适问道。
「它可以驱邪。」老婆婆的语气十分认真，「江中天既然要用你的命来续命，就一定会想办法先削弱你的精气，这鸡粪藤粉可以帮你抵御邪气入侵。」
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将布袋紧紧地攥在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照老婆婆的吩咐，每天都用鸡粪藤粉洗澡。
说来也怪，自从用了这粉末之后，我感觉身体确实发生了变化。
之前那种莫名的疲惫感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不少。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的头发也不再掉落，原本花白的头发也渐渐恢复了黑色。
难道，这鸡粪藤粉真的有用？
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我的变化很快就被江中天察觉到了。
「怎么回事？」江中天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地问道。
他对面站着两个战战兢兢的身影，正是我的父母。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啊！」林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紧张地说道，「我们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假装示好，也不让她下地干活了！」
「是啊，老爷，」林母也跟着附和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
「废物！」江中天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我换生的计划要是失败了我要你们的命！」
「我们可是亲眼看着，那二丫每天与老爷您吃的食物一样，我们万万不敢懈怠啊。」林父林母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刘世容，」江中天强压着怒火，转头看向一旁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刘世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当天晚上，父母便带刘世容来了，说是镇上有名的好道士，街上碰到就请来做客。
这憋脚的理由，完全是把我当傻子骗。
他围着我转了几圈，仔细地打量着我，眼中透着一丝疑惑。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又问。
我依然摇头。
刘世容没有再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老爷，」回到江家后，刘世荣向江中天禀报道，「那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江中天不耐烦地问道。
「只是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刘世荣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
「奇怪的气息？」江中天皱起了眉头，「什么气息？」
「说不上来，」刘世荣摇了摇头，「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中天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看来，我们得加快计划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刘世荣。
「把这个交给他们，」他冷冷地说道，「让他们想办法让她喝下去。」
刘世容接过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失魂水？」他问道。
「嗯，」江中天冷冷地说道，「喝了它，不出七天，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神智的傻子。」
刘世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爷。」
当天晚上，林父林母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我的房间。
「二丫啊，」林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来，把这碗药喝了，对你的身体好。」
我看着他们，心中警铃大起。
「这是什么？」我警惕地问道。
「这是补药啊，」林父在一旁说道，「你娘特意给你熬的，快喝了吧。」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我假装接过药碗，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将药倒进了床底的一个老鼠洞里。
「好，我喝。」我装作很听话的样子，将空碗递给他们。
林父林母看到我喝下了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嘛，」林母笑着说道，「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他们走后，我立刻跑到床边，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爷给的这药真的有用吗？」我听到林母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然有用了，」林父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老爷说了，喝了这药，不出七天，她就会变成一个傻子，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等我们拿到钱，就送耀祖去城里享福，再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着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他们竟然想把我变成一个傻子！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第二天，林耀祖破天荒地给我送来了一碗鸡汤。
「姐，」他笑嘻嘻地说道，「你多喝点鸡汤补补身体。」
我看着眼前这碗香喷喷的鸡汤，心中冷笑一声。
他们以为我会上当吗？
我接过鸡汤，假装喝了一口，然后趁林耀祖不注意，偷偷将鸡汤倒进了他的水杯里。
「这鸡汤味道不错，」我笑着说道，「你也喝点吧。」
林耀祖不疑有他，端起水杯就喝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你们要害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按照老婆婆所交代的，我报复的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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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毫无防备，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他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姐，你真好。」
我强忍着笑意，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五分钟后，林耀祖突然捂着肚子，脸色变得煞白。
「姐，我肚子疼……」他痛苦地呻吟着。
我故作惊讶：「你怎么了？是不是鸡汤喝坏了？」
「我……我要去茅房！」林耀祖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