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避免被催婚，我跟父母说没工作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肯定没人愿意要！ 
没想到当晚就被断绝亲子关系赶了出去。
“我家没你这么丢人的女儿！”
“滚滚滚，要是大过年的被人催债上门，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雅雅，你成年了，得为自己负责，我们一把老骨头不能因为你受累。”
我要不要开口告诉他们，欠债的不是我，是他们儿子？
1.
离过年越近，接到的催婚电话越频繁。
“丫丫，你都二十好几了，再不结婚怎么办呀？”
“跟你这么大的，你那个小学同学，叫什么来着，孩子都两个了！”
“你这么做，让我跟你爸的老脸往哪放？还以为我们家生了个闺女是脑子有问题的！你不嫁出去你弟娶媳妇都不好娶！”
“你听我说，你王姨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人老实话不多！是个顶顶好的！你过年回来一定要去见一下，听到没有？”
“还有其他亲戚介绍的，我都给你安排上，甭管人好人差，有人愿意要你就行！不然再过两年年纪大了，村口的二流子都不要你！”
到年底的时候，几乎是一天四通电话，跟饭点一样准时。
围观这一切的同事都在暗中笑话我：“你家这是在给猪配种呢？”
“配种还得找个强壮的，确保猪崽子的质量，你家这是……还村口二流子，你不是亲生的吧？”
我被挖苦的面红耳赤，主管看我的目光也逐渐诡异，以我浅薄的工作经验猜测，不是想怎么把我变成更好拿捏的牛马，就是怀疑我要结婚了不适合工作！
我心头又燥又气！我今年才23，大学刚毕业，正正青春！！
年初的时候进了个大企业，我爸妈每天一个电话，教我：“勤快点，端茶送水搞卫生，送礼嘴甜走后门”的职场生存秘籍，被人听到后大肆嘲笑，成功在办公室小火了一把。
年终的时候，因为着数不清的催婚电话，我再次成为办公室的笑谈。
我烦躁的走到个没人的角落，电话又过来了。
“别催了别催了！我才23！”
我烦的薅了把头发，带着哭腔朝电话恳求。
“刚刚在谈业务呢！被你一催合作都搅黄了，我都要被公司辞退了，还要被追责！”
“一个业务几百万呢，你们帮我赔呀！”
“别再打。”
电话催婚了。
我妈不说话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叮”的一下挂了电话。
我愣了两秒，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催婚电话，我心情大好，饭都多干了两碗。
“终于熬过去了！”我将东西打包好，准备回家。
“明年又是新的一年，又有新的八卦，都会忘记的。”我安慰自己。
2.
我到家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
“爸、妈、弟，”我一个个招呼过去。
见到我弟和他新带来的女朋友的时候，还有几分惊喜。
“你好你好，我叫田雅，是田杰瑞的姐姐，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他们见我回来似乎有很惊讶，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气氛有几分冷凝。
“咋啦？我不是给你们发信息说今天到吗？”
我看向沉默的家人，感到有几分奇怪。
“没事，我、我手机坏了，没看着。”我妈尴尬的笑笑，伸出筷子指了指。
“你吃饭了吧？我们这吃了一半了，你……再吃点？”
我看着剩汤剩菜，有点无奈：“我信息是发家族群里的呀。”
我爸脸一沉，皱着眉头斥责我：“回来就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丫丫。”
我妈赶紧劝住他，然后喊住准备去拿碗筷的我，带着几分犹豫。
“嗯？你说。”
“是这样的，妈妈手机坏了，我年纪大，不懂这些电子产品，你帮妈妈再买一个？”
“可以啊。”
我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我工作之后他们没少跟我要礼物。
她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起身给我拿碗筷。
“丫丫，你回来了就好，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趁着过年大家都有空，明天我约你王姨，还有另外几个亲戚推荐的男人都来见一见，咱们一个小时一个！你就赶紧看看，挑一个，争取这个假期把婚结了。”
“你现在年轻，还有挑的余地，等你再大两岁，谁还看得上你？！”
我惊得菜没夹稳，牛肉卷掉回火锅被我弟快速夹走，还瞪了我一眼。
“今年？你开什么玩笑？”
见他们神情严肃，不似作假，我放下筷子，给他们提一个结婚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结婚要做很多准备，最现实的就是经济问题。”
“比如你们准备要多少彩礼？又准备给我多少嫁妆？”
我妈给我夹了一筷子白菜，嗔了我一眼。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贪小便宜走捷径，指望着靠结婚发家致富！车子房子这些以后都会有的！不要计较这些！男人可靠才是最重要的！”
我爸脸色沉沉，对我的问题很不满意。
“我们又不是卖女儿，要什么彩礼？你是想我们被人戳脊梁骨吗？”
我妈赶紧给他满上酒，安抚他。
“你听妈的，过日子钱不钱的不重要，当初我跟你爸结婚就不讲这些，什么都没有不也过了一辈子吗？”
见我无动于衷，她开始哭哭啼啼的哭诉生我养我多不容易，我不结婚他们会没脸见人，会一辈子不安心。
我被催得烦了，想起之前让他们消停的那段话，准备故技重施。
“不是我不想结婚，实在是结婚两个人过日子需要买房买车，需要生孩子，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对吧？”
“之前……你们不分时间场合的给我打电话，搅黄了我好几个合同，现在我被公司辞了，甲方在催债，欠了好几百万呢，谁敢娶我？娶我一起还债呀？”
是我熟悉的气氛凝滞，打破沉默的是我爸摔下的筷子。
“你骗鬼呐！之前你妈让你买手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怎么可能欠了钱？！”
“你这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不就是不想嫁人嘛！你不结婚我们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给我挖坑？
不能吧？我们不是亲人吗？
我摇摇头，将这诡异的想法压在心里。
“贷款买啊！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 
我云淡风轻的说完，想继续夹菜，被我弟挡住，干脆不吃了，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也没有工作！谁娶我谁倒霉！肯定嫁不出去的！”
“我明年的重心呢，就是找个好工作，然后升职加薪！好好孝敬你们，行不？”
“结婚的事暂时不考虑，你们也别催，有合适的我会结！”
他们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在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终于在片刻后，我妈颤颤巍巍的捂着胸口，又开始哭。
我从小乖巧老实不会说谎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他们大概相信了。
但他们不知道，人一旦染上工作，就会变的，撒点小谎，手到擒来！
我看着我妈哭，有点不知所措，23岁不结婚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吗？不至于哭的这么悲惨吧？
“所以你是在怪我们……”
“你想让我们给你还债？”
我妈伸手指着我，哭的好像要晕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的东西？！”
3.
“我……”
我话没说完，我爸就将白酒一口闷，然后将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将一家之主的姿态拿捏的妥妥的。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别人家的孩子出去工作都是赚钱养家，你倒好，跟个废物一样！没赚到就算了，还倒欠了几百万！”
“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我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我？没出息？”
我终于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是怀疑我想让他们帮我还债？
但债是假的！
即便债务是真的，难道不该一家人共度难关？
“如果是田杰瑞欠债了呢？”我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我爸脸色更沉了：“别妄想和你弟比！他是我们老田家的根！我们的财产百年之后都是他的，你一分也别想要！”
“而且你弟也不是这样的人！”
田杰瑞原本还目光闪烁，听他这么说，马上高傲的抬起头。
我感到有几分荒谬，都说父亲的爱是有条件的，母爱是无私的。
我妈总不能也这么狠心吧？
我妈捂着胸口，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们吗？”
“我们催你结婚也是为了你好，想有个人照顾你！拿不下合作，是你自己没能力！”
“我们如果有错，错在把你养的太好，养的心高气傲！认不清自己非要去大城市工作！”
“要是早早的辍学去打工，不早就嫁人了嘛，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初中的时候，他们就想怂恿我辍学打工，是老师上门家访，重新将我接回学校。
我也争气，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读完了大学。
我一直以为是家里穷，毕竟从小他们就跟我说家里穷，愿意养我就是大恩。
直到去年，他们一口气掏出两百万给田杰瑞买房，我才意识到，不是家里穷，只是对我穷。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经济能力养活我自己了，也没想去计较，终归是一家人！
我妈还在继续：“丫丫，自己做的孽得自己背！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你怎么忍心让我们跟着你受累？”
受累？
从小到大，我还真没让他们受过累。
据她炫耀，怀我七个月的时候还在工作，不吵不闹，乖巧的很。
和我奶奶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哗啦”一声就生出来了。
她要赚钱，要拼二胎，所以也没咋养过我，生出来就扔给爷奶带，一口口米汤喂大的。
开始上学之后，勤奋懂事，更是没让他们操过一点心。
两岁时有个弟弟，像半个保姆一样帮她带儿子。
突然，我就想让他们受点累，眼泪飒飒的就流了下来。
“我要的不多，田杰瑞结婚不是准备了十八万八的彩礼吗？先借我应应急，我年后赚了钱就还给你们，双倍！”
我咬牙，希冀的看着他们。
十八万八，他们绝对拿得出手，只要他们说“可以”，我明年就双倍补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争些什么，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有把我当家人！
4.
“田雅，你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田杰瑞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我惊恐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电话里一直乖乖巧巧的弟弟会变得这么凶狠。
“我早就想说了，欠债不就欠债吗？彩礼多要一点不就行了吗？！”
“你去问问，咱们这一带有几个大学生？辛苦忍着把她供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们还在这矫情什么？”
他对着我妈吼，吼完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王姨给你介绍的对象刚死了老婆，手上好大一笔遗产！”
“你也还算争气，值点钱！他愿意出十八万八娶一个大学生！”
“不要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显得你多无辜似的！你那么努力的读书，那么努力的讨好爸妈，不就是想找个好一点的夫家吗？要不是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你努力个什么劲？”
我气急，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读高中之前，我的所有假期都花在他身上，教他读书写作业，教他人生道理。
高中之后，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和兼职上面，每次手头有余钱都会给他买各种零食、礼物。
我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一点也不比父母少，他的这番话，比父母的算计更让我痛心。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打他？”
我妈见此，大声尖叫起来，举起手就往我背上拍。 
我躲闪得快，避开了她举起的手，但还是被凳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田杰瑞趁机一脚踹到我肚子上。
他带回来的女友，吓得筷子都掉了，悄悄的站起来，往门口走。
我蜷缩着身体，浑身发疼，难以相信这会是我的家人，口口声声说爱我，为我好的家人！
我爸走过来，我以为他是要扶我，我撑着胳膊想起来，谁料他只是高傲的睥睨着我。
“把她关到房里去，明天直接让王姨过来接人。”
我心如死灰，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这不是我的家，他们也不是我的家人。
我一口咬住田杰瑞来扒拉我的手，咬到满嘴血腥。
他用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贱人！”
“你敢打我！你不嫁也得嫁！这就是你的命！”
“你要不服，我打断你的腿！”
我抓住他的双手想让他松开些，但抵不过他的力气，窒息感传来我脑袋开始发懵。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到妈妈靠在椅子上，哭得比我还惨。
“够了！大过年的，你不嫌晦气！”
“出完气就行了，还等着她给你换彩礼！”
我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等等！”
“你们不能关我……”
我爸很不耐烦，还想再给我补一脚，我捂住头大喊：“我说欠债是真的！”
“他们已经来了，就在村口！”
“他们拿着刀和斧头！”
“让我走，我去引开他们！”
“不然今天我们谁都别想活！”
他顿住了动作，嘲讽的看着我。
“你要编也编点像样的！”
我艰难的抬头。
“你听！”
被掐过脖子后，声音沙哑，像是厉鬼。
5.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村口有人在打砸，想看热闹，又担心他们在家等我等太久，只匆匆问了一句，是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讨债呗！”
“大过年的手头富裕，正是讨债的好时候啊！”
村里喝酒打牌的人很多，过个年假输一辆车的人比比皆是，我从小就知道。
但过年来讨债，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和我也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脱身！
他们不是亲人，是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