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为胎死腹中，我在医院住了一周。
却发现婆婆花35块钱买了一只鸡给我炖了一周。
原本想着老人节俭，年纪大了还能来照顾我，就忍了下去。
可等我出院回家，婆婆却笑着告诉我今年全家的年夜饭都交给我。
“你啊就是身体素质太差，多活动活动，明年给我们生个大孙子！”
我笑着接过围裙。
炸煳的虾，半生不熟的豆角，忘了放盐的炒肉，不吃我都得给你们塞嘴里。
1、
刚失去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我的身心俱疲，大夫千叮万嘱让我回家好好休养。
婆婆高桂芬的话让我不可置信。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还是自顾自地说：“你们城里人就是太娇气了，孩子都保不住，这女人就得多干活才能好生养。”
“今年我就把全家年夜饭的光荣任务交给你了，做几个拿手菜让大家开开眼。”
“你们城里的姑娘都被惯坏了，你放心在我的精心调教下一定让你脱胎换骨成为金牌媳妇！”
婆婆的话让我皱起眉头。
“妈，我刚流产，医生说要多休息，就咱们三个人，我定一个年夜饭套餐吧，送到家里吃。”
“那怎么能行，一点过年氛围都没有。”
“那就让明哲做吧，他也是有点手艺的。”
婆婆一愣，瞬间放大了嗓门。
“明哲是男人，男人怎么可以下厨房呢，他平时工作都这么累，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得做饭，不行。”
我心里窝火，她知道体谅她儿子，却把我当保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我不说话，婆婆更是继续说道。
“你们年轻人，有点钱就胡乱花，一点不知道勤俭节约，以后你们俩把工资卡给我，我帮你们攒钱。”
“不然以后养老可怎么办，少出去吃那些垃圾食品，身体都搞垮了，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脑袋嗡一下，突然间想明白了。
婆婆这是不想走了，她还想掌握我们夫妻俩的工资，美其名曰说来照顾我，实际上是来夺权的啊。
我看着婆婆一脸的得意，瞬间后背发冷。
但是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反驳。
于是转头向老公苏明哲求助。
“妈，你就别难为眠眠了，她哪会做年夜饭啊，再说了医生可说了，她得好好休养！”
苏明哲赶紧把我带回卧室让我好好休息。
我却看见婆婆马上变了脸，嘴里嘟囔着几句听不懂的方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愿意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宝贝你媳妇，眠眠你先休息，我这就给她下一碗鸡汤面。”
听见“鸡汤面”这三个字时候，我的睡意全无。
于是拉住苏明哲，悄声地询问。
“你去厨房看看，妈说的鸡汤是不是还是剩下的鸡骨头熬的，那个鸡已经用了一周了！”
苏明哲笑着帮我掖了掖被角。
“这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妈是节省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她坐了那么久的车来家里照顾你，咱们得知道感恩！”
我撇撇嘴，躺在床上。
我跟苏明哲是大学同学，他是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而我是中产阶级独生女。
当年我们恋爱，身边的人都不同意觉得他是凤凰男，不过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好人多，不顾爸妈反对就结婚了。
苏明哲说他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不需要我们管，以后就专注照顾我爸妈。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苏明哲，他们家有什么事我都出钱出力。
每个月都给他们邮寄营养品保健品。
这次听说我流产，婆婆主动要来照顾我，我还十分感激，却没想到她竟然蹬鼻子上脸了。
我困意袭来，我隐约间听见了婆婆和苏明哲的声音。
“妈，你别吓到她，咱们得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从短的，她是咱们苏家儿媳妇就得听话，你这话要让你爸听见肯定揍你！”
2、
“老婆，快起来把面吃了。”
我坐起身，却看见说好的鸡汤面，竟然是一碗方便面。
苏明哲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开口说：“鸡汤来不及熬了，这个也是鸡汤的，你先凑合吃一下。”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房间内一片嘈杂。
“爸爸和哥哥一家三口还有我们家亲戚都来咱们家过年了，眠眠你吃好了就出去。”
本来心中就憋着情绪，现在更是火冒三丈。
“你家亲戚来，为什么没跟我提前说，你明知道我身体情况的呀。”
苏明哲拉住我的手，轻声说：“咱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回过家，想着借妈来这次机会，全家人都来看看。”
“眠眠，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求你了！”
听见苏明哲的话，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再怎么说门外的是他的家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无怨无悔地陪我在我爸妈家过年。
“那好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给你面子，但是年夜饭我肯定不会做。”
苏明哲千保证万保证，一定会尊重我，换好衣服我和他走进客厅。
打开门，客厅一地的花生瓜子皮，还有烟头和烟灰，客厅里烟雾缭绕，呛得我直咳嗽。
我新买的手工地毯上也被烫得全是洞，苏家亲戚的孩子穿着鞋拿我的真皮沙发当蹦床，客厅里放着的手办也弄得满地碎片。
顿时血压就上去了，我死死地掐住苏明哲的手。
他却根本不以为意，还强行拉着我跟亲戚们一一介绍。
苏明哲的表妹坐在沙发上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而他的大嫂吴玉花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妈，眠眠说了，你们来家里一趟不容易，今年的年夜饭她承包了！”
我转过头瞪了苏明哲一眼，他却在我耳边说：“老婆，老婆求你了给我个面子。”
他搂着我的腰，语气温柔：“爸妈你看我有福气吧，有这么漂亮的媳妇给咱们做年夜饭。”
家里这么多人，我还是决定给苏明哲一个面子。
就在这个时候，苏明哲的大哥苏明康一巴掌打在吴玉花的脸上。
“带你来是享福的啊，还不滚去厨房帮忙！”
然后转头笑着对我说：“弟妹啊，你嫂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多担待！”
我愣在了原地，急忙跑过去看被打倒在地的吴玉花。
“嫂子，你没事吧！”
“你怎么打人啊，这可是家暴！”
满屋子的人像小丑一样看着我，好像这就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吴玉花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
或许是觉得过于尴尬，苏明哲笑着说：“我大哥这是对大嫂的生理性喜欢，他……这是他们俩的方式！”
看着这一屋子冷漠的人，我觉得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一家人了。
3、
“嫂子，你进屋吧，你们是客人哪能让客人干活的。”
“明哲，你来帮帮我吧！”
“明哲！”
我叫了他两声，可根本没有回音，这时候突然响起公公的声音。
“君子远庖厨，大男人家进厨房是要倒霉的！”
“玉花啊，你也进屋来，让老二媳妇自己准备，咱们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个媳妇都得独当一面！”
听完这话，我的火气蹭地一下冒气了，他还有头有脸，要是没有我他们家房子夏天还漏雨，能不能吃上四道菜都是问题。
他们不是让我做吗，我敢做他们也要敢吃。
我拿出婆婆藏在冰箱里的鸡骨头，小火慢炖一个陈年老鸡汤。
再做一个炸大虾，再做一个豆角炖骨头。
然后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珍珍你给我搞点预制菜来……”
“你这是搞什么啊……”
我跟珍珍说完前因后果，她大骂苏明哲一家不是人，然后帮我送来一袋子过期的预制菜。
他们说让我做饭，又没保证一定要好吃。
天渐渐地暗下来，我把菜端上桌，怕菜凉的快，我给每个盘子上都扣了一个盖子。
他们一大家子人入席倒是很快，大嫂非常自觉地端着碗就跑到了厨房。
我刚要坐下，公公就清了清嗓。
一旁的远房表妹崔莹莹拉着她的儿子，笑着说：“二嫂你得跟大嫂一起去厨房吃，咱们家啊小辈儿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
“你没看见我有儿子嘛，这是苏家家训，咱们小辈都得遵守的。”
崔莹莹一脸骄傲，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又无法形容的感觉。
我看了看苏明哲，他却把头扭，又怕我真的发脾气，只能安慰道：“眠眠，你听话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还没等我发飙，苏明康掀开盖子，眼见一桌子菜，带血的排骨，炸煳了的大虾。
“哎哟，哎哟败家呦，这么多好吃的啊，败家呦败家……”
“明哲啊，这种女人你们赶快离婚吧！”
婆婆好像死了妈一样的哀号。
从她来的那天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想跟我说什么，却又表现得十分刻薄。
有事没事就提让我们离婚。
我撇了撇嘴。
“我都说了我不会做，是你们硬要我做。”
公公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看着苏明哲。
“一个女人你到现在都没调教好，看来我们这次真是来对了！”
“生不出孩子不说，还是个败家的，你忘了咱们家的家规了？”
崔莹莹拉着孩子笑意盈盈地走到公公身边。
“二嫂是城里人，哪干过活，我这就和大嫂重新下厨再做一桌，您别生气……”
可公公却反手一巴掌把崔莹莹打倒在地。
“男人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苏明哲赶紧拉起崔莹莹，然后低头对我说：“你快跟爸妈道歉认错，这么多亲戚在你给我点面子，然后回厨房重新做一桌子菜。”
“就当我求你的！”
“不可能！”
我现在还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什么家法什么规矩，全都是压制女人的。
“这个家你们爱待不待，不待赶紧给我滚！”
“还有你苏明哲，别跟我说什么家规家法的，我刚因为你流产，现在你就在这么欺负我。”
苏明康站起身，把杯子摔在地上。
“阿哲，你这媳妇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要是不舍得打，我们动手，保证给你训的服服帖帖！”
4、
苏明哲看着我，露出阴狠的表情，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站起身，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
“赵语眠，我说过你别逼我，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我只感到一丝血腥的气味在嘴里散开，然后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公公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早就跟你说，这女人不能惯着！”
苏明康也在一旁帮腔。
“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不揍她，她不顺从的！”
“你看看我媳妇，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我看着他们的脸，表情狰狞得像地狱里的修罗。
崔莹莹带着孩子躲在角落，而吴玉花则被吓得浑身颤抖，把头埋在怀里。
他们一家三个男人用一副鄙夷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就连婆婆都吓得躲起来，一句话不敢说。
我忍着痛爬起来，然后笑着抓住了公公的脖子，拿起桌上没有煮熟的豆角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公公的嘴被生豆角塞满，他呜咽着。
然后我抓起带血的排骨往公公脸上怼。
我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他的脸上。
这么多年我的铁可不是白撸的。
婆婆见此情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那声音尖利又刺耳生怕周围邻居听不见。
公公好像怕被人知道，拿起抹布塞进婆婆嘴里。
苏明康也反应过来，冲上来直接朝我肚子给了一拳。
他抓住我的头发，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你生是我们苏家人，死是我们苏家鬼，还敢对我爸妈动手，
贱人我看就是明哲把你惯坏了。”
“老子可不惯毛病。”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却反咬我一口。
“咱们家这儿媳妇啊，敢打公公婆婆，倒反天罡，就是欠打！”
婆婆大声哀号着：“别动手啊，你们好好说，大过年的这是干什么啊！”
公公把嘴里的生豆角吐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看你家里绝户，又有点钱，你以为我会让明哲娶你？”
“三从四德一样也不占，就是欠打！”
我虚弱地看着苏明哲，他表情狰狞像一个要吃人的野兽。
他掐住我的下巴。
“眠眠，我劝过你了，是你自己一意孤行，你要是答应给爸妈跪下磕头道歉，然后给他们买套房子赔罪，我就让大哥放过你！”
“呸！做梦！”
趁着苏明康不注意，我一脚踢到他的要害位置，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强撑着身体，冲进厨房想拿一把菜刀自保。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只感觉自己身体腾空。
然后整个人躺在地上。
5、
我被苏明哲背摔倒地，然后整个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