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开饭店的，除了自己掌勺主厨，还招了徒弟打下手。
今年除夕承包年夜饭时，徒弟也端了自己做的凉拌木耳。
却因为泡太久有了毒性，给客人吃进医院去了。
身为饭店老板，我主动承担赔偿责任，也没去责怪徒弟。
但他却在外面大肆传播我给客人下毒。
他妈更是上门说，我这名声也烂透了，不如把店铺给她儿子，也算物尽其用。
我直接气笑了。
想空手套白狼？
你还真是脸大！
01
除夕夜，有个老顾客在我的饭店订的包厢年夜饭，让我按照他选好的菜单做菜。
徒弟田小鑫说，他也想添道凉拌木耳进去，露一下手艺。
田小鑫跟我学得挺久了，做道凉菜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就让他端进去了。
谁成想跨年的钟声还没响，包厢里的客人们就开始呕吐腹泻。
我吓得赶紧把人送进医院洗胃检查去了。
检验科经过鉴定，发现引起不适症状的是那份凉拌木耳。
木耳泡久了是有毒的，这道凉拌木耳不知道泡了多久，已经滋生黄曲霉菌了。
这道菜是田小鑫做的没错，可我是他师父，还是饭店老板兼主厨，这事儿我也有不容推辞的责任。
何况做餐饮业的给客人吃中毒了，简直就是踩了大雷。
整个跨年夜，我都在医院来回奔波。
缴费、道歉、主动赔偿。
花了很多心思和金钱才把这事儿摆平。
出了病房，看到田小鑫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坐着，低头扣手机。
按理说田小鑫学厨这么久，也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既已经犯错了，再去骂他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这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也要积点口德。
我就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家和他妈过年去。
「有什么事儿等开业再说吧。」
回家以后，我妈知道这起中毒事件，还生气田小鑫给我惹麻烦。
「大年初一就搞这么一出，你看着吧，后面肯定还有事儿！」
没想到真让我妈说着了。
正月初六这天，我去店里开门营业，看到隔壁开杂货铺的大姐，我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没想到大姐冲我啐了一口，扭头就回了店里。
我被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
刚开门，正在门口扫雪呢。
杂货铺里，田小鑫他妈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了。
「你店里都吃死人了！你还有脸开店呢？」
「我要是你啊，我都一头撞死赔罪了！」
我直接被骂得懵住了。
年前田小鑫还带着他妈到我家送过年礼，我当然认识他妈。
但我没搞明白他妈为什么说这样诛心的话。
其实这会儿我还没看出来他妈就是来找茬的，还想着解释清楚。
「小鑫妈妈，你是说除夕夜那道毒木耳？那个没吃死人啊，那还是你家小鑫做的......」
「贱蹄子，还想栽赃给我儿子！」
田小鑫他妈打断我的话，一把将我推倒在雪窝里，「你做的菜吃死了人，你还甩锅给我儿子？你要不要脸啊！」
「他一个当徒弟的，哪有本事给客人做菜？撑死给你打打下手！」
「你倒好，挣钱不分他，出了事却要他担着，你咋这么黑心呢？！」
02
四周的几个街坊都听见都吵闹声，出来看热闹。
杂货铺的大姐更是满脸愤怒地瞪着我。
「云云啊，大姐也是看着你从你爸手里接过这家饭店的，你爸他当年口碑多好？邻里邻居谁不爱吃他的菜？」
「怎么到你手里就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呢？你对得起你爸吗？」
我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来，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田小鑫他妈这是在外面抹黑栽赃！
把田小鑫的那盘毒木耳扣到我头上了！
我瞪着田小鑫他妈：「你把田小鑫叫来，咱们当面对质！」
田小鑫他妈嘲笑我：「你当我傻吗？把我儿子叫过来，你再用师父的身份逼他承认？」
「我儿子早就跟大家都说明白了，那毒就是你下的！」
「而且我告诉你吧，我敢说就是有证据的！」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医药单子抖索了两下：「你们看！这就是吃了她梁云的菜以后进医院的人的单子！这上面还有梁云付款的签名呢！」
「这要不是她干的，她签什么字啊？」
邻居街坊们传了一遍医药费单，再看我时，眼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云云啊，你以前也是个好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这以后谁还敢上你家店里吃饭？」
在众人的指责中，田小鑫他妈得意的笑了。
「小贱人，你说你这么恶毒，还开什么店啊？」
「反正我儿子已经学会你的手艺了，把这店给我儿子算了，你就老实回家结婚生孩子去！」
03
我恼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田小鑫做菜做到把人吃进医院洗胃。
我没找他赔钱已经是看在师徒情分上了，他妈居然还有脸想要走我的店？
到底是谁贱啊！
当初田小鑫不学无术，靠着义务教育勉强混了个初中学历，就再也不去上学了。
成天在家里想一夜暴富，为此光是被诈骗就被骗走了二十多万。
田小鑫他妈和我妈是老乡，求到我妈面前，说希望我能带着田小鑫学厨。
我看这孩子性子浮躁不踏实，不是能拿稳菜刀的品性，就不想收他，让我妈婉拒掉。
见我不肯，田小鑫他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这个儿子不学好，这辈子读书没指望了。
但总不能放任他整日闲逛，那人就真废了。
再说，田小鑫的人生还长，学门手艺，以后也不怕他饿死。
只要我肯收下，倒贴钱都行。
当爹娘的，不就图个孩子以后能过个稳当日子吗？
我被哭得心软，这才答应收下田小鑫，让他在店里跟我学。
没想到啊，收下的不是徒弟，是惦记我家店铺的白眼狼！
见我不答应，田小鑫他妈看起来毫不惊讶。
她早就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要跟我耗到底了。
「你以为不给我，你这家店就能开得下去？」
「老实跟你说了吧！这四周的街坊邻居都跟我一条心，就是绝对不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整条街！你根本别想再做生意！」
「不信啊，走着瞧！」
她说完，恶毒地冲我咧咧嘴，潇洒地离开了。
我心头沉重，缓缓地看向四周。
邻居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田小鑫他妈说的是真的。
杂货铺大姐先开了口：「云云，这店我是不同意给田小鑫的，那到底是你爸的东西。」
我眼神一亮，「大姐，你信我？」
大姐恨铁不成钢地冲我摊开手里的医药单：「这证据都这么明显了，我怎么信你？」
「你从前就老是说田小鑫那孩子手脚毛躁，不能主持席面，那菜还不都是你做的？」
「云云啊，做错事没什么，但是错了不承认，还丢给别人，那就真的让大姐失望了！」
「你这样都不配开这个店！回家好好想想吧！」
饭店后厨根本没监控，我想自证清白都难。
看着街坊们失望摇摇头，转身离开的背影，我心里越发苦涩。
这个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04
田小鑫家离这儿不远，我索性直接去他家找他问个清楚。
出租车停到他家小区门口时，刚好看到田小鑫和他妈。
我示意司机先别走，拉下车窗缝隙听他们说话。
田小鑫他妈笑得见牙不见脸：「我的儿，你不知道，那梁云被我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招真是高啊，我们一分钱不出就能白得一个铺子！」
平日里恭顺的田小鑫这会儿也暴露了自私自利的嘴脸。
「那当然，这木耳我老早就开始准备了，就等着给她致命一击呢！」
「妈，你不知道，这年头，踏实工作只能是当牛马的命，想赚钱必须出奇招！」
「我早就眼馋梁云的那家店了，她一个女的整天只会闷在厨房，懂什么啊？不如给我，发扬光大！」
我蒙了。
是了，平时休息的时候，田小鑫就总会研究那些所谓的「如何让你快速暴富」。
对于我家【开店的关键是手艺好】的理念，他也总是嗤之以鼻。
「师父，酒香也怕巷子深，你这种思路早就过时了！」
「现在这个社会，玩得就是新奇！你不搞新花样，只会被别人搞啊！」
我懂了。
原来他搞的所谓新花样，就是把我往死里整。
田小鑫还在输出。
「妈，这次这个事儿，其实还不足够整垮梁云的，你等我再想个招儿弄她。」
「你说那些客人怎么没毒死呢？要是毒死了，那现在这家店保管是我的了！」
我气得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做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为了钱，竟然能不择手段到毒死人！
我直接按下车窗，怒极反笑：「你倒是挺会谋划！」
田小鑫被当场抓包，脸色瞬间将僵硬，但他很快就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听见又能怎么的？梁云，你的名声已经让我搞臭了，信不信我还能让你的店也彻底搞臭？」
「不想让祖传的店毁在你手里的话，那就把店面分我一半！」
田小鑫他妈眼里也闪烁着贪婪的光，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反正你又没孩子，我儿子还是你徒弟。」
「徒弟也是儿，你不得给他攒点媳妇本？」
05
我真想撕了这对母子俩。
他们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真够无耻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田小鑫，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我徒弟了。」
「出去别说是我教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田小鑫拉下了脸：「不提就不提，就你这样的，我还嫌晦气呢！」
田小鑫他妈更是像狗一样狂吠：「你算个什么东西？能教我儿子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嫌弃上了？呸！」
「还当自己是大老板呢？我儿子能让你再也混不下去！」
多看他们一眼都让人恶心。
我直接让司机开车离开。
田小鑫是真的打定主意跟我杠到底了。
他妈每天都过来，搬个凳子，就坐在店门口。
但凡有人进来吃饭，她就把打印的医药费单子塞到人家手里。
「你还敢来吃饭呢？这家都吃死人了！」
「不信？你问问街坊啊，大伙儿都知道！」
杂货铺的大姐也不隐瞒：「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但也没吃死人，就是去医院洗胃了。」
再爱吃的客人也惜命，他们得知了「真相」，掉头就走。
正月还没出，生意就已经一落千丈。
而每到这时候，田小鑫就会来饭店嘚瑟。
「师父，我看在过去的情谊上再叫你一声师父，看在你教过我的份上，我可以花三万块买你这个店。」
「就当是照顾你了。」
我妈听说，气得差点要出门去找田小鑫算账。
「这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收他！」
「三万块？他这就是趁火打劫！做梦！」
我没有发泄情绪，而是在低头捣鼓手机。
现在生意这么差，确实要另辟蹊径，给饭店揽客。
想来想去，我想通过直播做菜，让大家看到我的手艺。
我爸说了，【开店的关键是手艺好】。
直播才两天，就吸引了一群做菜小白和贪吃老饕。
前者会在弹幕里蹦跶问我怎么做菜，后者则是打听我的店在哪里。
打听好了就说要过来吃饭。
毕竟我做菜的每道手续都是当众展示的，口味怎么样，老饕们一看就知道。
眼见着生意要起来了，这天田小鑫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停了直播。
他的理由很简单：
「你把这手艺播出去了，别人不就都学到了？」
「那我学的那些秘方，不就成大众的了！」
06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在处理鱼肉。
一听到他那个说法，就直接被逗乐了。
「田小鑫，你不会以为我做菜好吃都是因为有秘方吧？」
「我告诉你很多遍了，做菜关键是手艺，是对食材和调料的精准把控。」
一样的鱼肉，我能切片切到片片鱼肉薄如蝉翼。
而田小鑫连基本的鱼刺都处理不干净。
这样的两个菜，吃起来怎么可能一样？
田小鑫想让我捂着手艺，最好永远别告诉任何人。
先不说这年头，多少比我厉害的金牌大厨国宴特厨都在发视频手把手教做菜。
就田小鑫而言，他算老几？
还想对我指手画脚！
田小鑫劝阻不成，很快就想出来了新的损招。
这天我照例在直播间做菜，突然有个ID叫【梁家饭店给人下毒】的用户在弹幕里跳来跳去刷存在感。
【你们还真想吃她的菜啊？梁云的菜里有毒，都把客人吃进医院了！】
【去她饭店吃一顿，折寿十年！】
【梁云就该滚蛋！】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田小鑫了。
因为田小鑫就喜欢用黄毛厚刘海的非主流当头像。
网友们却不认识他，见他这么诋毁我，认定他是黑子。
他们直接开喷田小鑫，让这个黑子滚出去。
田小鑫叫嚣：
【我又没骗人！不信你们进我主页看视频啊！我有全部真相！】
他主页连发了许多条视频。
不仅拍了医药费单子，还拍了我在医院忙前忙后的身影。
甚至还有我向顾客鞠躬道歉的视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年头，大家最在乎的就是食品安全卫生了。
用剩菜过期肉什么的，吃着没事儿也就忍了。
可是吃到中毒、进医院洗胃，那就真的踩到所有人的雷点上了。
原本被我的做菜手艺吸引的网友们，纷纷路转黑了。
老饕们也不再说来店里吃饭了。
我的直播一下子从下饭直播变得人人喊打。
甚至只要我一开播，就会被举报到下架。
又一次直播被下架后，田小鑫发来消息。
手机里传来他得意洋洋的声音：
「怎么样？我就说了，我能搞得你播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