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车撞了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送医，而是私了。
我焦急地扑向他，试图夺回我的手机。但他却轻蔑地踮起脚尖，将手机高高举起，让我够不到。
「你这是在杀人！」我吼道。
看着倒在血泊中还在流血的奶奶，我的心如刀绞，恐惧和愤怒交织：「求你了，把手机还给我。」我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再不叫救护车，我奶奶真的会没命的！」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奶奶，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哼，老太婆，活够了年头，死了也是解脱。别怕，钱能解决一切。」
「像你这种社会底层草包，应该很缺钱吧？讹上你爷爷我，算你走运。」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我的心，我全身颤抖，怒火中烧。「钱能买命吗？」我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我用气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声音响彻四周，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三个清晰的指印。
他捂着被我打红的脸，眼中充满了杀意：「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敢打我？」
我愤怒至极，不顾一切地怒吼：「我管你是谁，赶紧把手机还给我。我奶奶需要马上送医院。」
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我打肿的脸，轻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爸是江城，敢惹本少爷，我明天就让你消失在江市。」
江城是江市的首富，他是首富的独子，江兆峰，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再不把手机给我，我就不客气了。」
02
此时路边已围上几个吃瓜群众，江兆峰见状走到他们面前，指着倒地的奶奶说：「这个老太婆想碰瓷，结果自食其果，被撞得躺在地上。」
他转而指向我，语气中满是讥讽：「这个女人不要脸，硬是要缠着我讹钱，还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大家来评评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倒霉遇上这对恶霸。」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指责，有的甚至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哭喊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是他撞了我奶奶。我奶奶不是碰瓷。」
一个路人大妈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让老人家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真是造孽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指责我。
「就是，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真是活该。」
「为什么看到倒地的老人不敢扶，这些老人心眼坏得很。为了讹钱，什么昧良心的事都能做出来。」
「别说，这血还真像那么回事。别演了老太婆，我们不吃你这套。」
「小姑娘，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你奶耍疯就算了，你还帮着她一起，遭报应了吧！」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我的心凉得彻底。
江兆峰占据道德高地，歪着嘴挑衅地看我：「大家以后开车要注意了，千万别被这种碰瓷的伎俩骗了，这些穷鬼为了钱没有下限的。」
看着倒地奄奄一息的奶奶，我心如刀割。
情急之下，我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着众人：「你们怎么骂我都可以，能不能先帮我打个120，我求求你们。我奶奶真的被车撞了。」
众人举着手机忙着拍照录像，却无一人打电话帮忙。
我急得直哭，眼见没人帮忙，我只能上前去抢被江兆峰夺走的手机。
江兆峰脚一垫，做出投篮姿势，用力一甩，把我手机给丢到十几米外。
03
他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气红了眼，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肚子。
他吃痛弯腰，表情狰狞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大概没有想到我居然敢打他。
众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纷纷往后退。
紧接着我一拳继续打在刚才踢的位置上，江兆峰吃痛倒地，我朝他那丑陋的面容踹上几脚。
他痛得抱头哀嚎，鼻血和口水混在一起流下，但他依旧嘴硬：「你再敢动手，我让你后悔莫及。」
我伸手掏出他兜里的手机，用他手指解锁，赶紧打了120。
挂完电话，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救护车10分钟后到。
我丢掉手机，紧握着拳，继续一拳一拳结结实实揍在他的脸上，胸口上。
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口，直到他鼻青脸肿，嘴角不断涌出血。
他张着满口的血哭喊着求饶：「别打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别毁了我的脸。」
现在的他，就是一条被打翻在地的恶狗，和刚才的傲慢成了鲜明的对比。道理讲不通的，拳头一讲他就懂了。
围观的路人见状纷纷大喊：「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此时我被愤怒冲昏了头，就算把他打死也不及我奶奶的万分之一重。
我彷佛听不见路人的叫喊，固执地一拳又一拳接着往死里揍。
最后救护车到了，我被医护人员拉开，我才从愤怒的意识中回过神来。
江兆峰被我打得昏迷，一起被抬上了救护车。
在车上，医护人员对我严防死守，生怕我再次失控。
我看到自己揍人的右拳红肿青紫，关节处擦破了皮，微微渗血，我却全然感觉不到痛。
看着奶奶被送进手术室，我瘫软坐到地上。双手抱膝，身体止不住发抖，眼泪像掉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04
我一出身便被父母卖到临村的王傻子家，是奶奶走了50里地把我买回来，一个人拉扯我长大。
好不容易我工作赚钱了，才把她接到身边，给她养老。
本想带她买些新衣服，穿喜庆点过年，却让她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奶奶，如果我没有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如果我带着她一起去，或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一想到江兆峰把奶奶撞到后，还毫无愧疚，充满鄙视的嘴脸，我就恨不得把他打死。
富二代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任意践踏我们的尊严。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人人生来平等，是因为有这种人渣，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我焦急守在手术室外，心砰砰跳到嗓子眼。
突然楼道冲过来一个成年男人，我在新闻上见过他，他是江市首富江城。
看到我，他扬手甩了我一巴掌。
那一瞬间，我是懵的，他凭什么打我？错的是他儿子，就算被我揍了，那也是他活该。
江城怒指着我：「你居然敢打我儿子，看来是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江兆峰视人命如草芥，做错事还那么嚣张。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做老子的脱不了干系。
「你不会教儿子，我帮你教。」
江城身体一愣，有些意外。我猜他是平时恭维的话听多了，没人敢像我一样，直接怼他，还怼得这么直接。
他继续恶狠狠骂道：「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轮不到你个丫头片子指手画脚。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偿命。」
我强忍着怒气：「你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吗？他开车撞了我奶奶，敢做不敢当。」
江城不以为意，似乎这是很无关紧要的事。他这副无以为然的冷漠模样和江兆峰简直一模一样，令人恶心。
江城冷笑一声：「老太婆不过是贱命一条，不值钱，死了就死了。我儿子会给你钱补偿，你为什么要打他？还是说你嫌少，想讹多点？」
我惊了，我只想要个公道，居然说我讹他钱。
05
「多少钱都换不来我奶奶的命，要是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介意和你们同归于尽。」
他冷哼，始终是上位者的姿态看我：「就凭你也想跟我斗？不知天高地厚，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要是聪明点，就乖乖把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否则我会让乖乖你闭嘴。」
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袒护他儿子，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伤害过。
江兆峰只是外伤，包扎好很快被推了出来。但右手断了，打了石膏。
江城看到儿子这番模样，心疼得红了眼。
江兆峰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随后完好的那只手紧抓着他爸：「爸，就是这个贱人打我，你快弄死她。」
江城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恨不得把我一刀杀了。
「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简直是找死，我不会放过。」说完推着江兆峰进了病房。
全程没有问一句我奶奶的情况，这些人没有心。自己的儿子是人，别人的奶奶就草芥不如。
那我就等着看到底是谁放过谁，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06
经过6个小时的抢救，奶奶被送到ICU，仍生死未卜。医生说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惊慌，失措，无助。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奶奶一定要醒过来，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哪怕用我十年寿命去换，我也愿意。
突然，闺蜜江宁给我发来一段视频。原来是白天路人甲把我打人的视频发到网上。
还上了热搜，视频里，江兆峰被我揍得头破血流，而我发了狠一样下死手。
然后我就被挂到网上，不明真相的网友纷纷声讨我：
「让一把年纪的奶奶出来碰瓷，威胁要钱不成，还动手打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靠，这女的下手真狠，这是往死里揍啊！」
「江少细皮嫩肉的，被揍成这样实惨。」
「碰瓷害人不成，还害了自己，这种恶毒老太婆就是倚老卖老，死不足惜。」
「恶毒老太婆就该死，就不该救她。」
「这女的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简直嚣张，就应该送进去踩缝纫机。」
评论清一色讨伐我和奶奶，倒在血泊里的奶奶，却无一人同情。
我不禁怀疑有人操控了舆论风向。但此时我根本无瑕顾及，我只希望奶奶能平安醒过来。
我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奶奶，突然两个警察找上我。
「我们接到报警，控告你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被带到警局，我从头到尾，老老实实交代了所有事情。
但事发地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证明是江兆峰主观上撞了奶奶。而我打人的视频传得沸沸扬扬。
警察也有些难为情。
我突然想到关键一环：「行车记录仪呢？这个总不能造假。」
警察无奈摇了摇头，明显对方有备而来，记录仪早已被损坏了。
对方告我故意伤害，并且坚决不同意和解。
我只能联系做律师的闺蜜江宁，给我办理了取保候审。
听闻我的遭遇，江宁怒骂了句国粹：「简直欺人太甚，一群人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坚定地看着江宁：「我要告江兆峰故意杀人。」
气归气，但现在的局面于我完全不利。江宁有些担忧：「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吧？财大气粗，江氏的法务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关键是我们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谁主张谁举证，这个你知道吧？」
07
我点点头：「不管多难，我都要告。」
江宁长叹口气：「那就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江宁这些年接的都是普通百姓的官司，赚着了名声，却没赚到钱。是一名道德高尚的律师。
看到我的坚持，江宁会坚定帮我。
很快江兆峰收到了我的律师函，不知他从哪搞到我的电话。
打电话威胁我：「撤诉，否则有你好看。」
我冷笑出声：「我等着看，是你下场更惨还是我。」
我坚持不和解，案件陷入艰难的取证期。
我和江宁实地走访出事的那条街道，问遍所有的小摊。
但大家话术回复都差不多，要么是不清楚，要么是没看到，显然都已经被打点过了。
我和江宁奔波了一天，问得口干舌燥，却毫无线索，不禁有些气馁。
我只想要个公道，为什么这么难？
08
正当我苦恼之际，社交账号近50万粉丝的朋友林泽远看了网上的视频，看到我被舆论攻击。
焦急问我怎么回事。
我无奈说道：「就是视频里那么回事，我把富二代揍了。」
电话那头却笑出声：「身手不错，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很欠揍的事，否则你不会出手。」
听闻林泽远的话，我莫名有些感动。信你的朋友不用你解释一句，他也会坚定站在你这边。
我把事情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一遍，他气愤至极，主动提出开直播替我澄清。
并且在直播时反复提及，有相关线索的朋友求提供，并有重谢。
本身我打人的事情热度很高，加上他直播后，很多自媒体纷纷跟进视频传播，热度更甚。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谁掌握了话语权就掌握了主动权。
越来越多朋友了解事情始末，纷纷替我发声。社交平台有一定粉丝数量的纷纷开播帮我扭转评论风向，素人账号的朋友则在微博不断发帖替我说话。
慢慢的网上质疑的声音开始出现，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边倒。
「是反转了吗？我靠，撞人后还不给人打120，是想害死人吗？」
「这也太猖狂了，撞了人还这么肆无忌惮！人命在他眼里这么贱吗？」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现在是法制社会，有钱也不能一手遮天。」
「女生也是没有办法了，换谁能不气，不把他打死都算好的了！」
「这人渣，仗着家里有钱嚣张跋扈，活该被揍。人还没死呢，就提出私了，希望哪天他被撞了，也被人拦着不给送医。」
「这个富二代好像之前也撞死了人，上了新闻，只是最后不了了知了。」
身边的朋友开足马力，和网上的键盘侠和水军对战，只是他们发出的很多评论很快就被删了。
看来江城在背后删评，但任他怎么删，新评不断，眼见舆论越来越不利于江兆峰。
江氏集团很快出了声明，任何诋毁江兆峰及江氏集团的舆论都会被追究责任。
林泽远的直播间也因此被禁，替我澄清的视频也纷纷被下架。
他们有所行动就说明他们有所忌惮，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09
好在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在ICU躺了三天，奶奶终于醒了。
看着奶奶满头白发，苍老的脸庞，身上被插满了管子，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
我的心像被人揪着一样疼，如果不是江兆峰作恶多端，奶奶不必承受这些病痛，她本应好好安享晚年。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对方给了我一个咖啡厅的地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江城西装革履地坐在我对面，态度较之前的嚣张有所缓和：「你奶奶的医疗费，我们出了，这事就私了了。我不会追究你打我儿子的责任，只要你这边撤诉，并且禁止你那些网红继续引导舆论。」
「我个人额外给你赔偿一百万，这个条件，已经很有诚意了。想必顾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不禁笑出声：「不好意思，我这人笨，还倔，认死理。我死也不会撤诉，我非要讨回这个公道。」
江城的表情有些不耐：「你别不识好歹，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和你谈，见好就收。一百万不少了，年轻人，做人不要太贪心。」
我气极反笑：「这个钱就留着给你们公关用吧！删评，雇水军引导舆论要花不少钱吧？」
「我奶奶住院5天，你们未曾有人去看过她一眼。我奶奶的命，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你们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江城彻底失去了耐心：「那就是没得谈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很快你就会来求我。」
说完甩手愤愤离去。
晚上我回家给奶奶拿些换洗衣物，回到巷子口，就围上来几个混混。
对方呲牙咧嘴：「丫头片子，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出钱让我好好教训你，你说是断左腿还是断右腿？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