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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就因为我上桌吃了一口肉，怀孕的嫂子就把我的脸按进了火盆里。
「你冲撞了我的孩子，你这是犯了忌讳。」
而我妈和我哥都在一旁应和，没有半点制止的想法。
但我却笑了。
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01
「哎哟，你们知道吗，我们村里出了个大学生哟。」
「真的假的，那不是得摆个百来桌庆祝？」
「要是是别人家那肯定会，但是考上的可是张家的女崽子。」
「啊？那真是可惜了……」
我攥紧了手上的录取通知书，将村口大妈们议论的声音抛在身后。
略过一间间土砖平房，来到整个村里唯一的一栋小二层。
家门口，正在洗衣服的母亲看见我有些不高兴：
「晓晓，你个死丫头去哪里了？」
我把攥在手里许久的通知书拿出来，神色紧张的放在我妈面前：
「妈！我考上了！」
「考上了？」
我妈惊讶的声音和嫂子尖锐的声音重合。
嫂子挺着八个月的孕肚走出来，神色难看：
「谁考上了，考上什么了？」
我没做声，只是看着面前神色飞扬的我妈。
「晓晓她考上了大学，哎呀，我们老张家总算是有出息了，这下子村里人都该羡慕我们咯。」
「哼，妈，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反正最后也是要嫁人的。晓晓，不是嫂子说你，你也不为家里人考虑考虑，你上大学那么大一笔费用谁来出给你？」
嫂子面色不虞，摸着肚子：
「先不说这家里的开支都靠的是你哥，就说我现在怀孕了，等孩子生下来，又是一大笔的支出，这钱又从哪里来？妈，我早就跟你说了，别继续让张晓上学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女娃娃长大了就想要往外跑了。你是不知道哦，就前几天，隔壁村的李大宝还来问我晓晓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李大宝啊，他不是已经离了三次婚了吗……晓晓才多大啊，这亲事还不急吧。」
嫂子看了眼我妈，仿佛知晓她心里想什么：
「妈，你别看李大宝这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人家的彩礼那是给的真多，足足十万呢，还不算别的礼金什么的。而且那李大宝说了，我们家晓晓嫁过去之后，什么事都不用干，只要给他生个儿子就行，别说晓晓到时候多享福了。」
「十万？真的假的？」
得到嫂子肯定的答复，我妈喜笑颜开的看向我：
「晓晓啊，妈觉得你嫂子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你那个什么劳什子大学不读也可以吧，妈觉得你早点嫁人挺好……。」
「享福？嫂子，你也知道那李大宝都离三次婚了，这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介绍给你自己家的妹妹。妈，我可以勤工俭学，学费我可以自己交的。而且，读了大学出来工作，我赚的可不止十万，但是我嫁给李大宝的话，这辈子我就只值十万了！」
我看向脸上泛起一丝犹豫的母亲，有些乞求的说道：
「而且现在政府对农村大学生有政策补贴的，我可以先贷款交学费，毕业赚钱了再还也可以的。学校里还有各种奖学金，只要我好好读书，我上学不仅不花钱，还能赚钱呢！」
「又读书又赚钱？真的？那……」
「妈！你别听晓晓瞎说。」
我妈的话被正在生气的嫂子打断。
「晓晓，你现在说的是好听，等未来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再说了你一个村里的女娃娃，能考过人家城市里的娃娃拿到钱？而且你要是去外面读书了，等你侄子生下来谁照顾。妈，总不能让我们老张家的孙子自力更生吧。」
「晓晓啊，你嫂子话糙理不糙啊，你……」
「别人想上都上不了，你要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一直花的钱，难道不是我爸留给我的吗！」
说完抛下神色不好看的两人，我转身就进了房间。
02
一年前，我爸还没有因为意外过世。
家里人虽然对我上学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介于我爸的威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直到我爸交待遗言的时候，告诉了大家他留了钱给我读书后。
家里人就开始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我没办法反抗，只能把悲愤化为学习的动力，暗自筹谋着离开。
我忍住眼泪将箱子里的衣服都打包好，藏在床底下，我打算今晚就走。
[老师说过的，只要考出去就好了，只要出去了就不会受到这些区别对待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晓晓啊，妈进来了啊。」
没等我应声，我妈就端着碗水果进来了。
「晓晓，你嫂子也是为你好，十万块呢，够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开支了。我也让你读了那么久的书了，你是时候该报答报答我们了。」
我妈将水果放下，拉着我想坐下。
我甩开我妈的手：
「妈，我不可能嫁给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之前你们让我让出我的房间，我让了，让我住在杂物间，我住了，让我把爸留给我的钱给你们，我给了。现在你想让我不去上学，这不可能。」
我妈扇了我一巴掌，辞言令色：
「张晓！这件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明天李大宝就来家里跟你相看，你最好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你嫂子说的对，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心都野掉了，之前就不该让你继续读。」
说完边骂边拿起桌上的水果向外走去。
许久，我捂着已经有点红肿的脸，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没事的，只要离开了这里就好了]
翻出床底下的包袱，整理好证件。
我回想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最终下定了决心。
午饭时间，我径直走向了餐桌，坐了下来。
忽视嫂子瞬间变得不好看的脸色，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晓晓，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你吃饭的地方在厨房。」
「我今天不想在厨房吃饭。」
「你不想？你说不想就不想吗？那大师都说了，你跟我的孩子相克，你是不是就是不想他平安生下来，你说啊！」
我低头夹了块肉刚要放进嘴里，就被嫂子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张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我听见了又怎样，你那是封建迷信，我不想跟你说话。一年了，自从我爸去世，我就再也没坐在餐桌上吃过饭，今天我高兴，我就不能上一次桌吗！」
「好啊，还你高兴，我看你就是没放下去外头读书的念头是吧。妈！妈！」
我妈听着嫂子的叫声连忙从厨房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
「妈！你看这个贱蹄子，她竟然敢上桌吃饭，她就是没存着好心，想要害我们母子俩。而且她还在想着要出去上学，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妈谴责的看着我，刚想说什么。
03
我却直接将筷子一摔，瞪着眼前的嫂子：
「王茜，我真是受够了！这一年来你一直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作威作福的，说什么我在餐桌上吃饭，会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过就是想借此来满足你的虚荣心罢了。」
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我索性放飞了自己：
「还有，那么多房间能布置，你非说我的房间好，行，为了未来侄子我让给你。但你凭什么说，只有我住在杂物间才不会影响到你养胎，怎么看我一眼你就会流产吗？还有什么劳什子的李大宝，你不就是看上了他的彩礼，想据为己有吗，还非得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好啊，张晓，我就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你是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是吧。」
我妈扇了我一巴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竟然敢这么跟你嫂子说话。」
我还想说什么，但耳边却传来一道男声。
「怎么了？」
我身体一僵，是我哥张成的声音。
我的内心有些紧张，计划成不成功，就看张成接下来的做法了。
我感觉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晓晓又惹你生气了？」
王茜扶着肚子，慢慢朝着我身后的人走去：
「这么多天你还知道回来，不过你回来的正好。你赶紧说说你妹妹，我给她找的多好的人家，彩礼十万块呢！她竟然都不满意，还非要去读什么大学。」
「十万？晓晓，你嫂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神淡漠，但语气怯懦：
「那个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还离过婚，我不想嫁给他……哥，你知道的只要有学历，未来我就能赚钱的，我能赚很多钱。」
张成踹了我一脚，我摔倒在烤红薯的火盆旁边，火焰的温度让我的背有一股灼烧感。
张成走过来，抓住我的脸。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们做的事情怨气很深，你出去了还会回来吗？想摆脱我们？你做梦！」
说着他又开始打我，我捂着肚子呻吟着，内心无限的惶恐。
我妈拉住了暴怒的张成：
「行了，明天李家的人要来的，别人看见了，我们怎么说？到时候不给那么多彩礼了怎么办？」
「妈，那小宝和我今天受得气就白受了吗？那大师说的可是一整个孕期张晓都得避着我，眼瞧着时间快到了却犯了忌讳，到时候万一生出来的不是个男娃娃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
张成和我妈都瞪着王茜，显然是不满意她刚刚说的话。
「你们那么大声做什么，大师说了，如果不小心犯了忌讳，那就可以用火来破解。」
「火？」
张成的眼睛咕噜的转了一下：
「这旁边不就有现成的火吗？」
我惊惧的想逃离，但却被张成一把抓住。
王茜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盆，将我的脸一把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