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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大火如期而至。
整个楼层都乱成了一锅粥，表姐急火火闯进我的产房，强行把我拉拽出去。
上一世我觉得她这是救我心切，但现在看来，她只是做戏。
我装腔作势哭喊：「不行！我不能走，孩子还在屋里呢！」
「别慌！我去抱她们！」
说完，她转头冲进了火场，几分钟后，把一个孩子送回到我手里，特意瞟了一眼孩子脖子上的红色印记。
「这是你床上那个，你看看伤着没有？」
我假装焦急：「那你的宝宝呢？你赶紧去看看！」
「不急，肯定有别人去救，我现在还是担心你的宝宝有没有伤着。」
一个还在火里烤着，她却漠不关心；一个安安稳稳的躺在我怀里，她却生怕哪里伤着了。
到底哪个是亲生骨肉，一目了然。
只可惜，这次要让她失望了。
我重生时，正好听到她在买通当值的护士，说要趁着给新生儿们洗澡的时候，把两个孩子写有个人信息的手环换了。
刚生出来没几天的孩子长得几乎无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环是区分他们最好的办法。
我躲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护士按着她说的，把两个孩子的手环互相交换。
可惜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想办法支开了护士，然后又把手环换了回来，躲在暗处看着护士把表姐的孩子送回了她产房。
她以为那火里烤着的是我女儿，自然不会担心。
甚至孩子被人救出来时，烧得浑身没几块好皮，她都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反倒冷冷骂道：「死孩子大半夜哭哭哭，要不是为了给她热奶，也不至于短路起火，这就是个天生的灾星！」
她给孩子起名卜药莲，终日打骂，没有一个好脸。
对我女儿安然，反倒是体贴备至，隔三差五就要找个理由来看看，动不动就在我家小住几日。
我问过她：「莲莲还小，你住过来，她自己在家怎么办？」
她却说：「放心吧，那是个天生贱种，死不了！」
就这样，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安然十岁生日。
2.
「死贱种！出来参加个生日会还哭哭哭，你亲妈死了，你哭坟呢？然然的运气要是被你哭没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表姐人还没到，打骂女儿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安世文跟我婆婆都不为所动，这些年他们都习惯了。
我起身出去，正好看见表姐正一脚一脚往女儿身上踹。
一边踹还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看着你那贱样就烦！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胳膊也撅了？」
前阵子听老邻居说，表姐的女儿不知怎的摔坏了胳膊，当妈的也没给治，只去药店拿了几片止疼药就不管了。
听她这话，不光没给治，那条胳膊居然还是她撅折的。
卜药莲看见我，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跑过来抱住我哭得更厉害了。
「小姨，妈妈打我，我疼！」
她给我看她身上的伤口，有旧伤，也有新鲜的，看来她哭成那样是因为实在太疼了。
表姐「啪」地往她脸上又是一巴掌。
「小小年纪就这么贱，还知道告状，我真是打你打轻了！」
卜药莲吓得赶紧躲到我身后，我假意劝说：「行了，今天孩子生日，就别打她了。」
「要不是看在安然生日，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
饶是嘴上这样说，她还是没忍住又给了卜药莲两巴掌。
然后像拎鸡崽子一样，把女儿拎进了屋。
一看见安然，她就跟忽然变了个人一样，无比温柔。
她看着安然，满眼欣赏：「瞧瞧，然然真是天生丽质，穿啥用啥都好看，这小书包被她背着，怎么就那么好看啊。」
安世文平时不关心女儿，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人前树立慈父形象的机会。
他拿出准备好的书包，笑着递给卜药莲：「今天也是莲莲的生日，这书包我也给你买了一个，快打开看看。」
卜药莲咧着嘴笑，但这笑容也只维持了几秒。
表姐恶狠狠抢过她手里的书包。
「你那脏手，别碰这么好的东西！」
卜药莲皱着小脸看向我们。
安世文没忍住劝道：「姐，这是何苦啊，莲莲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正是爱美的时候，有个好看的书包不好吗？」
「别人可以爱美！她不配！」
说着，表姐扯着女儿的脸皮：「你瞧瞧，就她这丑样，用啥不是浪费？我劝你有这钱还是花到然然身上，别想着打扮这个丑货，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安然在一边怯怯说道：「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好看的书包，莲莲没有，别人会看不起她吧。」
表姐瞬间化身顶级变脸艺术家，刚才对着卜药莲还凶神恶煞一般，这会儿又笑得无比和善。
她抚摸着安然的小脑袋，温柔地说：「我们然然就是善良，时刻都想着别人呢，不过你多虑了，你那个贱货姐姐已经用不上书包了。」
「姨妈什么意思啊？」
「卜药莲太丑了，因为这个在学校老被欺负，老师三天两头地让我去学校，给我烦得呀，我索性不让她上学了。」
安然皱了皱眉头：「姨妈这样不好吧？我听老师说，不给上学是违法的。」
表姐满不在乎：「嗐，我知道，所以我给她办了休学，至于休学多久还不是我说了算？你瞧她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不得修养一辈子啊？」
卜药莲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坑。
安然只是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什么道理，而我懒得趟这个浑水，安世文埋头玩着手机。
在场这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我可以想象她此刻的绝望，但一想到这些，我就无比满足。
我婆婆突然清了清嗓子：「要我说，你现在这样就不对。」
卜药莲眼神里瞬间有了希望，满脸期待看向她。
3.
「怎么现在才想到不让她上学啊？早就不应该上了，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
婆婆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往我身上嫖，指桑骂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一番话不仅浇灭了卜药莲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也瞬间点燃了我心里的怒火。
我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就是要多读书，才不会像你这样一辈子胡说八道！」
「反了你了，这样跟长辈说话！」
「我说了怎么了？你跟你儿子吃我的用我的，还不许我说两句，再敢多说一句，带着你的废物儿子给老娘滚！」
婆婆照着安世文胸口就是几拳：「就是你不争气，非要跟小静分手，找了这个么母夜叉，才害得你老娘挨骂，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去修理修理她！」
安世文上前两步，看样子是要揍我。
我一个眼风扫过去，他秒怂：「行了行了，孩子生日呢，吵什么啊？妈你也真是的，然然跟他们莲莲能是一个情况吗？咱们然然回回年纪第一，不上学不是屈才了？」
听见这话，表姐又瞬间精神，赶紧搭话：「是啊是啊，然然天生聪慧，好好学习，以后肯定能当女强人的，哪像我家这个废物，又丑又笨，读书也是浪费钱！」
说着，她抬脚又往卜药莲身上来了一下。
可怜这丫头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倒被安世文当成了转移话题的工具人，白白又挨了一顿数落。
这还不算完，一数落起她的不好，表姐就滔滔不绝，越说越气，最后又说到了当初那场火灾。
「天生灾星！生下来就犯贱！大半夜哭哭哭，要不是为了给你喂奶，也不至于起火，要不是我反应够快，然然现在哪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啊？」
卜药莲两只眼睛蓄满了眼泪：「我早就听人说了，你为了救她，根本不管我！这才让我被烧到毁容，你那么喜欢她，你怎么不让她当你女儿？」
「噗通」一声闷响，卜药莲被踹得趔趄了几下，后脑勺砸在了柜子上，鲜血直流。
「你以为我不想要然然当我闺女？」表姐一时情急，说出了真心话。
她骂得兴起，滔滔不绝：「你这样的祸害，当年就应该烧死！生了你的人，也是脏心烂肺，活该千刀万剐！」
她一边指桑骂槐，一边拿余光瞟着我，满脸得意。
看她这副样子，我越发期待她得知真相后的表现了。
安世文不敢直接上去拉架，只能委婉劝说：「别打了，然然的生日蜡烛还没吹呢。」
表姐「啪」地又给个女儿一巴掌：「就是你哭哭哭，哭得老娘连正事儿都忘了！然然过生日呢，赶紧滚过来说生日快乐！」
卜药莲从地上艰难爬起，呜咽着说了祝福语，却依然没有收到任何表扬。
她的妈妈现在正拉着安然散发爱意：「要不是我们然然过生日，今天非得打残这个畜生，还是我们然然优秀，又漂亮又聪明，心肠还好。」
她转头看我：「小妹，然然这么优秀，你的公司以后肯定是要给她的吧？」
我笑而不语，默默点头。
她摸着安然的脸，喜笑颜开：「那是最好，等你接任那天，姨姨有个大惊喜要给你。」
哦，真是巧了，我也有个大惊喜呢。
4.
安然比我预想的还要优秀。
她在读大学期间，就已经拿到了多个国际奖项，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
接手我的公司，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外界风传，我司会在跟涅槃的签约仪式上，正式公布接班人的人选。
但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宣布。
签约当天，到场的都是业界大佬，而表姐跟卜药莲之所以能来，是我特意邀请的。
我说是感谢她当初舍身相救，她受用得很，准时出现在了签约仪式现场。
她一进来，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指着我大放阙词：
「你这些年帮我照顾女儿辛苦了，一会儿你去财务那里领点钱，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了。」
我装作懵懂问：「表姐在说什么啊？」
她做出一副有点愧疚的样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咱们的孩子抱错了，安然其实是我女儿，莲莲才是你下的崽，快看这样子，跟你多像啊！」
这些年下来，卜药莲早就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本就毁容的脸现在更加面目全非，身形也佝偻着，两只胳膊粗细不一，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可以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样一个人跟我很像，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嘲讽。
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人有病吧？别人养出这么优秀的闺女，她算干嘛的？」
「我听说宋总为了培养女儿，费心费力又舍得花钱，可以说是极尽所能，把女儿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才放心把企业交给她。」
「这个女人这时候冒出来说自己才是亲妈，捡漏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面对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表姐没有半点慌乱，坦然道：「你们不信？我闺女从娘胎出来时，脖子后面就有个红色胎记。」
说着，她走到安然面前，拉开安然的领子。
「你们快看！安然脖子上就有一样的胎记，这足以证明她就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