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妈妈中年后秃了顶，哥哥觉得丢人，非要妈吃头发来生发。
哥哥认为，缺什么都能通过吃来补。
作为心理医生，我告诉他吃头发是异食癖，是一种疾病。
后来，我给妈妈买何首乌当饭吃。
还带她做了植发手术。
但是，哥哥却经常嘲讽道：「原本妈是个贤妻良母，被你搞成老不正经的整容女，都怪你坏了妈的名声。」
因此，妈怨恨我多年。
直到夕阳恋被甩后，她发疯在我脸上划了几十刀，还拔光了我的头发。
再睁眼，我回到哥哥逼妈妈吃头发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说：「人头发粗糙，不如马尾巴油光水滑，更适合咱妈。」
1.
我重生回到了哥哥带女朋友回家的那一天。
哥哥王焕林抱着女朋友杨含在沙发上看偶像剧。
我妈忙前忙后，给亲戚们做饭。
杨含使唤我妈，倒水拿过来。
我妈低头，不小心假发掉了。
「啊啊啊！」
杨含被我妈光秃秃的头顶吓得尖叫。
「该死的东西。」
王焕林高声咒骂。
他抄起剪刀，三两下给假发剪碎扔进水杯里。
逼我妈喝下去。
「老东西，有你这样的妈真丢脸，赶紧把头发喝了，补一补。」
杨含在旁边起哄，医生说，食补大于天，缺什么就该补什么。
亲戚们觉得荒谬。
纷纷劝王焕林小两口子，消消气，人老了掉头发是正常现象。
王焕林当女朋友的面耍起了威风。
「夫死从子，爸走了，我妈就得听我的，老子可是一家之主。」
「今天这碗发带汤，管你想喝不想喝，都得给老子喝。」
亲戚们怕闹出人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
「兰兰，你是学医的，你来说说看，吃头发能补头发吗？」
恍惚间，我想起来。
前世，眼看闹剧无法收场，亲戚们也是这样问我。
我如实相告，吃头发算是一种异食癖。
是一种由营养缺乏和心理问题等多因素导致的疾病。
而且，毛发会对人的消化系统造成伤害。
听到我的话后，王焕林脸色难看极了，恨恨地瞪我。
最后，在长辈的劝说下，王焕林将碗摔了。
吃头发的事情作罢。
妈妈被王焕林和杨含嫌弃的眼神搞得很是自卑。
后来，我帮她种了头发。
杨含接受不了婆婆动过整形手术，跟我哥分手了。
王焕林更加变本加厉贬低我妈。
每次我妈相亲失败，王焕林都会对她说：「原本你是能长出头发，恢复青春的，都是王兰，害你变成了破烂货整容女。」
终于在我妈喜欢的老头甩了她后，她彻底疯了。
王焕林被惊醒后，呆滞一瞬。
然后使唤我妈帮忙，将我碎尸，扔了喂狗。
他说：「本来就是个赔钱货，死就死了。」
「死哪不好，非得死家里，真晦气。」
还请道士作法，要我永不超生。
想到这里，我冷笑。
这一次，我回答道：「哥说的对，都听哥的。」
王焕林听了很得意。
「专业人士都发话了，谁还有异议。」
我妈欲哭无泪，捏着鼻子喝了发带汤。
艰难地咽下后，却欣慰地笑了。
连连夸王焕林孝顺。
这一次，我尊重旁人的命运。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母慈子孝。
2.
送走亲戚后，王焕林对说我：「兰兰，村里穷，比不上城里，没有什么优质发源，听说大商场有上万块的假发，以后妈的口粮，可要靠你了。」
上一世，我拒绝哥的提议后，他当起了甩手掌柜。
「既然你说的要科学生发，那妈的头发就交给你了。」
不忍心妈妈每天以泪洗面。
我给她买了大量的补品。
昂贵的何首乌当饭吃。
妈妈却嫌弃见效太慢。
那段时间，我花钱如流水。
甚至花光了我大半积蓄。
妈妈却越来越不信我，经常骂我，不孝顺。
重来一世，我不想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金钱和精力。
「哥，人的头发干枯毛躁，哪比得上动物毛发油光水滑。」
「你在村里人缘那么好，弄点动物毛发肯定不成问题，是不是呀，哥。」
被我一夸，王焕林顿时尾巴翘上了天。
「那是自然。」
于是，我妈开始天天吃狗毛、猫毛、马尾巴毛。
3.
一个月后，我在替患者进行心理咨询时，王焕林打爆了我的电话。
「兰兰，咱妈吐了一天了，胆汁都吐出来了，你赶紧打120接咱妈去医院。」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妈妈痛苦的哀嚎声。
上一辈子就是这样。
但凡需要花钱的地方王焕林都会找我。 
有几次妈妈在家晕倒。
王焕林依旧袖手旁观。
只会在妈妈病床前掉几滴眼泪。
然而，妈妈始终认为我哥才是孝子。
我是外人。
我对她的付出是应该的，是在还债。
这一世，不会再无脑付出，费力不讨好。
我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假装为难：「对不起啊哥，我还要治疗患者，人家已经约好了。」
王焕林恼羞成怒，「你个杀千刀的不孝女，妈白养你了，你知不知道谁是亲人？谁最重要？」
我淡然一笑，「哥，远水解不了近渴，妈要是知道你对她不管不顾，该多寒心呀。」
王焕林骂骂咧咧，话头一转，要我打120。
果然，他舍不得出这个钱。
前世的我，会毫不犹豫去帮忙。
然而，看清他们的凉薄嘴脸后。
这一次，我选择袖手旁观。
我焦急地对王焕林说：「哥，患者来了，我要关机了。」
说罢，滑动关机。
然后掏出备用手机玩消消乐。
后来，听说王焕林拖了好久。
眼看妈妈快不行了，才给她背到小诊所。
4.
无论什么病，村里的小诊所都是给打消炎针。
妈妈的情况严重。
还加了几瓶解痉镇定的药物。
几瓶挂水下去，当晚妈妈就不吐了。
王焕林不听医生劝告，坚持要带人回家。
他说，诊所都是黑心的，专门骗钱。
明明一天病就好了，非要人去打七天针。
上一世，我坚持带妈妈去正规医院住院治疗。
妈妈没有医保。
基本都是我自费。
王焕林却说，我是在浪费钱。
妈妈也怪我，是败家子，忘了从前的苦日子。
不如我哥会管家过日子。
这一世，我决定不再插手。
就让我妈的孝顺儿子去为她治病吧。
无知又愚蠢的人，不必强行改变他们的认知。
5.
之后的一段时间，妈妈又吐了很多次。
王焕林给我妈灌了超剂量的胃药。
治疗期间，妈妈仍然坚持吃毛发。
某一天，妈妈发现自己汗毛边长了。
王焕林很激动。
更加坚信吃什么补什么的谬论。
实际上，王焕林买的三无药品里含有大量激素。
的确会使汗毛短时间内增长。
妈妈愈发开心，逢人便摸着光秃秃的头皮说道：
「我感觉头皮发痒，我快要长头发了。」
村里妇女见状纷纷动心，跃跃欲试想要吃头发。
有个别胆小的人提问质疑。
我妈拍着胸脯保证。
她说：「刚开始我也觉得恶心，但是越吃越喜欢，我有预感，就在这几个月，我就长出十八岁时的秀发了。」
妈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患上了异食癖。
然而，这一世，我不会再提醒她。
就让她在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吧。
6.
再次见到妈妈时，是杨含的生日宴。
妈妈在农村摆了一条街的流水席，来给我哥撑面子。
几个月不见，妈妈和之前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眼球突出。
席上的美食，妈妈只吃了几口。
便开始干吃毛发。
王焕林骄傲地说道：「前几个月，我妈喝水才能咽下去，现在已经能生吃了。」
「含含，我妈很快要长头发了。」
杨含不满，嘟囔道：「但愿吧，你妈的假发真够瘆人的。」
王焕林为讨杨含欢心，将我妈驱赶回屋。
临走前，我妈保证，一定加量吃毛发，加快长头发的进度。
我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没笑出声。
妈妈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已经是消化系统受损了。
7.
送走客人后，妈妈一反常态，来对我嘘寒问暖。
「兰兰，今天给你嫂子办生日宴，花了不少钱，你知道你哥条件不好，为了你哥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不管呀。」
妈妈要我报销今天的所有费用。
前一世，我赠送给我哥一张三万额度的亲属卡。
每次，我哥消费后，都是由我来还清。
每次回家，都会塞给我妈现金。
我对这个家掏心掏肺。
可是，他们却怪我毁了他们美好的人生。
残忍杀死我。
有些人，终究不值得付出。
重生后，我不想再当冤大头。
我冻结了银行卡。
哄骗王焕林说，银行卡被黑客盗了。
他料想一向温顺的我，不敢骗他。
冲到银行叫嚣。
被保安揍了一顿赶出来。
我并未接我妈的话，转移话题。
「瞧您说的，一家人哪能明算账啊。」
「妈，你知道嫂子有假发恐惧症，为了早日娶嫂子进门，你可得努努力快点长头发，扔掉假发呀。」
此时，王焕林进门，扯着嗓子大喊。
「兰兰说得对，从明天起，妈你别吃饭了，光吃毛发吧。」
我灵机一动，对王焕林说，也许动物毛发见效慢，配合人的头发可能效果会更好。
王焕林直夸我聪明，半夜要出门去找头发。
我递上了装满头发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妈，翻出来，吃下去。
妈双眼放光：「儿子，妈全都是为了你呀。」
异食癖的人大多有心理问题。
据我观察，妈妈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8.
一天深夜，我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的声音沙哑。
「兰兰，妈好难受，妈想吃头发，你快把你头发剪下来给妈吃。」
没想到，妈妈居然吃头发成瘾了。
原来人造异食癖导致的心理问题如此严重。
真是一个绝妙的案例。
我诱导她，「妈，我从小营养不良，头发干枯毛躁，不像嫂子，在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发质好。」
杨含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一头秀发。
电话里响起妈妈吧唧嘴的声音。
她激动起来，「对，你嫂子头发好，吃你嫂子的头发。」
「我要去找你嫂子。」
今天，刚好杨含在我妈家住。
妈妈忘记挂电话。
我打开免提，屏气凝神听那头的声音。
妈妈翻出剪刀，摸进杨含住的房间。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