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瘫痪了十年，她的儿女忙着游山玩水，我不落忍昼夜不离的伺候。到最后婆婆把房产留给了儿女，我只落个残破的屋子。
小姑子跟我阴阳怪气，说我上赶着的最不值钱。
我瞅了一眼不值钱的小姑子，看着账户上新到的余额偷笑了。
1.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婆婆的身上，她似乎比往常更有活力一些。即使这样她也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说出今天想吃酸菜馅的饺子。
我给她擦完脸，按摩完四肢之后，她仍旧用眼睛看着我，好像还有话要给我说。
我紧忙着就去剁馅和面，婆婆的眼睛就盯着天花板。
酸菜馅饺子半个小时左右煮好了，放凉夹成小块，喂给婆婆吃。她咀嚼的很慢，常常吃完一顿饭，小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样，婆婆吃的很尽兴。以前顶多吃三个饺子，就摇晃脑袋说不要了。今天足足吃了五个，还要了一碗饺子汤，分好多次喝完了。
我还喃喃自语，婆婆今天真不错没少吃。没成想半夜一点五十二分，等我起夜回来查看婆婆的时候，摸着婆婆的手冰凉。
我不太确定，探了鼻息消失之后一个屁股狠狠的坐在地上。
“妈，妈……”
婆婆走了，她是吃完最爱的酸菜馅饺子走的。
小姑子早上五点才到，进门的第一句话给我气的想跳起来锤她。
2.
我打电话联系人处理婆婆的身后事宜，婆婆刚咽气就给大姑子小叔子打了电话。
不成想，他们还是磨磨蹭蹭到早上五点才来。
小姑子揉了揉沾满眼屎的眼睛，张嘴瞎说是我把她妈妈毒死的。
“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对，你这样的人没心没肺，天生从石头缝蹦出来的。你妈瘫痪十年，你当女儿的一天没伺候就算了，我天天哪也不去就在你妈跟前伺候，你们当儿女的外面游山玩水，你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这种丧良心话？”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要不有所图，你能做到这个份上？”
“啪…再敢胡说八道，我扇的还是你。”
一巴掌扇的小姑子闭上了嘴，她想还手被她老公拉住了。
“你要还是个人，你现在就闭上嘴，把你妈的葬礼办完，让她入土为安。”
婆婆下葬之后，他们就遗产的事争个不休。
最终每人分到几间屋子，以及平分婆婆银行卡留下的六十三万存款。
六十万是他们的，三万是我的。
人性有时候真的不能直视。
3.
婆婆生了三个孩子，公公在四十一岁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婆婆一个农村女人，靠种着几十亩玉米养活了孩子。
十年前婆婆因为脑梗瘫痪了，我的老公因为去外地打工，十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小姑子和小叔子还小，身为长子的老婆，我自愿把这份责任担在自己肩上。
直到小姑子小叔子各自成家，他们理所当然的让我照顾着婆婆，不闻不问。
几次三番我有些不甘心，你们自己的亲生母亲，你们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他们都是一副爱谁谁的嘴脸，我也憋着一股气，非让你们这帮丧良心的人后悔，才撑到现在。
可如今，他们一副关心遗产都超过关心亲妈的嘴脸，让我感觉自己成了笑话。
辛苦照顾婆婆十年，还是比不上人家亲生孩子。
我有点为付出十年心酸的自己抱屈，可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婆婆自打我进门，没少帮衬着我，对我待亲生姑娘一样。每次回家，饭已经做好上桌，连水果都洗好放到一旁。
她性格很好，不急不躁。有时候就是我红脸了，她也会做好吃的哄我开心，比我亲妈还有耐心。
过年的时候，还会给我拿钱让我买新衣服，从不让我伸手干活，她说她干就够了。
她也不催生，她说生孩子没用，趁年轻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像她一样，一辈子给人当老妈子伺候别人。
人种善因得善果，我自己良心过的去就好了，别的人跟我无关。这样一想，我的心里舒坦多了。
4.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习惯性的突然起身，才想起婆婆已经不在了。
我愣神的功夫，听到有人敲门。没等到开门，就听见有人说话。
“嫂子，我们把妈留的房子卖了，之后新的人家会从新翻修，会从你这个屋子旁边隔一堵墙。你这屋子年头久了，在住下去也有危险。不如一起打包卖给人家好了，你还能拿到一笔钱。”
说话的是之前存在感很低的小叔子，我不想理会他。
“不卖，你走吧！”
“嫂子，我是好心，趁现在有人要，你就出手吧！别回头错过这次机会在砸到自己手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过了几天便看到钩机铲车开始动工，这架势这场面实在是讽刺。
婆婆要是知道，她费尽心力给儿女修的房子，在她死后七天不到就被夷为平地。该有多难受？
想到之后的日子要与陌生人共处一个屋檐下，我顿生了离开的心。
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屋子。毕竟这是老公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希望有朝一日老公回来，还有个地方能让他有个念想。
5.
我把屋里的东西放到原位，等我出去倒完水回来。发现刚被收拾干净的地上，掉落了几块黄土。
这个土炕熬过了几十个年头，看来也算是要荒废了。
我掀开炕席子想看看裂的纹有多深，不曾想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在炕席子下足足放了一坑面的百元大钞，我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快速的把炕席子放下，站在原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四处蹦跶。
“这怎么回事？”
我插好门，慢慢挪到炕旁边。看着褥子下面，这钱是婆婆放的吗？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一堆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无人解答。
我找了一个大的黑色的袋子，把钱整整齐齐的码进去。足足有一百万现金，我再次吃惊的愣到原地。在最里面的百元大钞下面，我看到了一个黄色信封，里面的一串话再次让我的血液沸腾起来。
“小红，这炕下面的钱是留给你的，你不用等胜利了，他回不来了。你过自己的日子吧，妈盼你好。”
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这段话，我握着信久久不能回神。
6.
听到胜利回不来的消息，还有这些天发生的事，我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
我放声大哭，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音充斥着整间屋子。
时间过了好久，我哭累了情绪慢慢的回温。我洗了把脸，看着已经哭肿的眼睛，又撇了一眼身后那个黑色袋子。
婆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么些年，她的一双儿女竟然都不知道。
她留给儿女的那几间房产，在村里就是卖出去一家也就分个七万。把那么大一笔钱全数给了我，我有些感动。
原来婆婆的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我不禁为之前的抱怨感到羞愧。
我活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突然冒出来这些钱，一时之间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钱存到银行里，这样总比揣到兜里提心吊胆的强。
我选择下午出门，街上没什么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把钱存到两家银行。
一路上总感觉身后怪怪的，像是被人跟踪一样。可当我回头，又什么也没看见。
当我从银行出来，太阳依旧在高空散发着光亮。
隔壁的饭店飘出来诱人的香味，看了下表已经接近放学的时间。
我和胜利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上幼儿园之后就由姥姥姥爷负责接送，晚上我在带回自己家，十多年来都是这么配合的。
父母的身体挺好，也能理解我，愿意帮我分担本该属于我的责任。
如今婆婆走了，我也不用每天定时定点的连轴转了。终于可以当一个正常的妈妈，陪伴孩子成长了。
“妈，今天不用做晚饭了，你和爸接上孩子打车来，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说完这些我便挂掉了电话，明显的感觉到妈妈语调都变得高兴起来。
看着爸妈还有儿子进入餐厅的那一幕，我挥手示意脸上带着笑容，爸妈看到我也挂着笑容向我走来。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曾经我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满心欢喜的出去吃好吃的。
我绷住自己的表情，不让爸妈觉察到什么。
我上前抱住了他们，儿子在一旁挣脱了出来。
“妈，我快喘不上气了。”
“快来坐，菜马上就好了”
我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感慨道时间一晃过的真快。
我提前点好的炖鱼还有三杯鸡已经上菜了，我把菜单给爸妈让他们点爱吃的。
爸妈连忙推脱，害怕花钱，忙说这些够吃了，他们吃不了几口就会饱。
尽管我再三解释，不用担心花钱，他们仍旧不愿意在多点一道菜。
7.
我们吃了一个半小时，餐厅里面灯火通明，外面天已经渐渐黑了。
我去卫生间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她们现在正在吃饭，一家子笑嘻嘻的吃着呢！我一想到他们花的是咱们的钱，我就想冲上去……”
这不就是兄弟媳妇的声音，她说的一家子该不会是我们吧？
我的心慌乱了，难道下午一直尾随我的竟是她。
她们这两口子，结了婚过了半年安生日子。两人年轻力壮的，也不出去上班，天天从家琢磨着一夜暴富。
短视频刚流行的时候，就辞去了稳定的工作。两人一直扎进了直播间里，刚开始确实挣了两年容易钱。
她两没什么才艺，就和人聊天打PK。一个月下来，时好时坏，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小叔子还染上了打麻将的瘾，一有钱就坐在麻将桌上不下来。
好不容易熬夜挣的钱，第二天就输个精光。兄弟媳妇怀孕两个月，因为熬夜饮食不规律，不小心磕到了柜子上，孩子没了。
“你妈也太偏心了，你是亲儿子，她只给你一间破屋子，却把这么多钱给了一个外人。你哥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她之后改嫁这钱不就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你想个办法，怎么能把这钱从你嫂子那要回来。”
“啥？那可是你亲侄子，你绑架他不太好吧？”
“那好吧，你在外面找机会动手，我这边看着她们。”
我暂停了录音键，快速回到了餐厅。我安排爸妈打车回家，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领着儿子出了餐厅，走进了一条光线不太好的小巷。我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穿着白色外套的小叔子，他假装低头系鞋带。
路上我跟儿子说明缘由，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旦有个环节失控，局面将发生不可逆的事情。
离我们最近的派出所大概需要六分钟的时间，这条巷子慢步走到头需要10分钟，巷子的出口那家超市老板我们很熟。
就算是我们跑到出口，他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粗略的从心里这么盘算着。
8.
“妈，好黑啊！越走越黑！”
我打开手电筒，听到后面有踩树枝的清脆声。
“别怕，妈妈在呢！前面出口就有亮了。”
我低估了金钱的力量，它会使人变得疯狂。在黑暗里，恐惧被放大无限倍。
我和儿子快步往前走，我也有点后悔这个冒险的计划。
我不该把儿子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的慌乱同样打乱了干坏事的人，他也不装了从身后快速的跑来。
我撒开儿子的手，让他快跑。
孩子有些害怕了，在我大声嘶喊他快跑的时候。孩子才撒开腿快跑，我的后脑勺被一记闷棍敲下，麻木痛感感席卷了全身。
黑暗中，我死死的拽住男人的腿。在力量悬殊面前，我很快落了下风。
“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人无情的踢到我的肩膀，这一脚让我本就麻木的身体变得更沉。
身后那个女人也在朝着孩子的方向奔走。
看着越走越远的孩子，我强撑着爬起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绝不。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让我不管不顾身体的痛往前跑。
孩子还是被男人拽住了，孩子的哭声和求救声盘旋在头顶上空。
“二叔，我是蒙蒙，你别抓我好不好？我小时候你还给我买过小汽车呢！”
听到这男人的手停了下来，女人从旁边一阵咆哮，男人的目光变得凶狠，把孩子扛到肩膀上就要带走。
我边跑边呼救，奔跑的速度很慢很慢。按这个速度下去迟早出事，我给超市的哥打了求救电话，他迟迟没接。
我对别人不抱有希望了，这场以我自以为是的闹剧也该收场了。
“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别伤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