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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现代 作者:小琅字数:5840更新时间:25/04/02 10:28:08
我抱着一大箱图纸资料离开工作五年的公司。
同事们在背后窃窃私语。
害我丢掉饭碗的始作俑者江可心,坐在我的工位上,带头笑出声。
我心里一沉,冷眼看去。
听说,她将要拿下爱慕多年的男神?
我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十年前的电话卡。
从旧通讯录里点开一个沉寂已久的头像。
1
江可心是空降到我设计组的新人。
汪总私下交待,她家里有些背景,要我特殊关照。
他还说,她好期待能跟我这个师姐一起工作。
说实在的,大学期间我挺默默无闻,她怎么会知道我?
那时的我并没有料到她来者不善。
看着她的简历,目光扫过学历那一栏“大学肄业”几个字,我微微皱眉。
江可心嘴甜、积极、话很密,她的到来很快活跃了全组乃至全公司的气氛。
她对我毫不生分,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不按业内常规的称呼“穆工”,而是直接叫我“穆宁姐”,语气热络得不像是刚认识的人。
我其实不是很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
但毕竟是有些来头的师妹,不好驳了她的热情。
为了帮她尽快成长,我手把手带她修改方案,毫无保留地向她传授经验。
她特别诚恳地拜托我,说她想争取在公司项目会上汇报的机会,我答应了。
我以为她会全力以赴好好表现。
然而,她只是拿着全组的成果照本宣科,还因为不熟悉而讲得磕磕巴巴。
“例会就算了,别太往心里去,下次有这样的机会要认真对待。”
我虽然不满意,但也不想批评得太过严厉。
我以为她会吃一堑长一智,毕竟人都是在乎脸面的。
我在帮她,她却转头去汪总那里哭诉,反咬我一口。
“新人都有一个过程,穆工你这样赶鸭子上架就太针对了。
“下次就算准备得再仓促,都该组长亲自汇报,叫她顶上算怎么个事?”
我被说得一愣,想解释几句,汪总推说没时间,匆忙遁去。
我生气地质问江可心,为什么倒打一耙。
她泪眼无辜,怨自己表达不清造成误会,初来乍到压力大大,她好怕怕,总之不能怪她。
我:“……”
江可心为这事一下午都在啜泣,为了安抚她,汪总做主加快了她转正的进度。
转正后的江可心,很快蜕去她那层乖顺新人的外壳,俨然一条善于钻孔经营的泥鳅。
2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苛待”到她,我后来没有再给江可心安排超出范围的工作。
设计组赶星光别墅区的投标方案,熬了一个通宵。我和商务助理核对完标书,正要松一口气,发现同事小柯面色惨白地蜷在椅子上。
没有注意她带病坚持,我挺自责,赶紧拿上钥匙送她去医院。
“陈进,剩下的事拜托你了,封好标趁早送过去。”我对商务交待。
“放心吧穆宁姐,我来帮陈进,肯定按时交标。”江可心插过话。
一晚上没见着她人,这会儿才从休息室出来,脸上甚至带了全妆。
其他人疲惫不堪,陆续回家补觉去了,好在也没什么需要收尾,江可心要留下来盯着只能随她,但我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在医院陪了小柯两天,回家才眯了一会,突兀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
匆忙赶到办公室,正见汪总黑沉着脸训斥陈进。
“穆工这个点才醒?”汪总看向我,冷嗤:“星光这么大的标,身为方案负责人,封标检查都不做!带一群人盲干两个月,浪费资源!”
我们的标书因为格式不对作废了。
汪总在气头上,听不进辩解。
我忍着耳边嗡嗡作响的骂声,想到了江可心。
陈进说那天江可心坚持复查过指标,至于在哪个环节发生的疏失,现在也理不清了。
一个事情经手的人多,就会百口莫辩。
何况汪总袒护江可心,最终责任处罚都落在我头上。
可惜了全组连日来的辛苦。
江可心对着汪总愤愤不平,“原来一处小错没核对出来就会废标的呀?真无情……”
我蹙眉盯着她,真茶味窜鼻。
虽然那天熬夜比较累,但参与过几十次投标,每项检查都成了肌肉记忆,我不认为能出现造成废标的疏漏。
除非被刻意篡改。
这是为了对付公司还是对付我?
我找她当面要解释。
她头一回不客气的笑了,“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手脚?你没查出问题就赖我身上,难道不是穆宁姐在欺负新人?”
那一刻,我清楚看见她眼里直白浓烈的敌意。
或许,从一开始她会来我的设计组就不是巧合。
3
不过江可心没得意多久,事情有了转机。
星光项目符合资质的投标方参与数不足,流标,将展开二轮招标。
我们又有机会了。
这次时间充裕,我对别墅方案做了大量补充优化,确保亲眼看着标书封存和图纸装箱。
直到接了中标通知书,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定。
江可心依旧跟同事们谈笑风生,当着汪总的面雀跃地交流喜讯。
只有我知道她转身时撇下嘴角,毫无掩饰的不爽。
可我没时间去纠结她莫名其妙的敌意。
她不讲,我总不能撬开她的嘴追问。
项目进度很赶,一忙起来我快日夜颠倒了,顾不上这些琐碎。
星光的开发商偏偏是我遇过最难缠的甲方,从规划总图到立面风格通通被批得体无完肤,我轮轮汇报都像在挨迫击炮的持续轰炸。
“星光真是无敌了,眼光这么辛辣,角度这么刁钻,当初何必让我们中标?”陈进忍不住吐槽。
怎么改都不能让他们满意,项目没办法按节点推进。
我开始不断遭到批评和质疑。
发送至领导层的那封投诉信,更是直接终结了我在星光的“战绩”。
汪总给我批了年假,让我回去调整。
“江可心在例会上提出的思路很有想法,就让她代表方案组,暂时去接触一下星光的人。”
我恍惚听着,回过味来,原来她才是僵局的突破口。
江可心家里确实有背景,她的背景既能帮她开路,也能帮她给别人设置路障。
4
有背景的人不会为难有背景的人。
果然江可心的提议一经汇报就得到甲方认可。
她这次拿出来的户型和立面,出乎意外的成熟完善。
我心里苦笑,幸好她只是想拿捏我,她真有实力也好,至少全组不用再跟着白受折腾。
我休假回来,星光方案负责人已经成了江可心。
但她到底经验不足,具体的工作仍然丢给我跟进。
汪总给我的说法是,让江可心挂名,是为了帮项目维稳。
“穆工,你的工作能力公司清楚,但前提是,项目不能丢。”
如果动用江可心的关系,能让一切顺利进行,公司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大家都盼着星光尽快落成。
不想让莫须有的内耗影响工作,我只能咽下不满,先做事,也不理会江可心的挑衅。
进度恢复了,我们加班成常态,江可心仍然到点就打卡。
公司一度传出流言,是江可心促成了项目,我之前抢她的功劳,现在从负责人的位置被拉下来是自食恶果。
我知道,江可心又闲得在背后煽风点火。
从她对我亮出獠牙后,除了开会,我们之间再没有客套。
不过她的手伸得再长,也吃不下项目的每一个节点。
对报建、上会、专业间配合都一窍不通的她,越往后越敷衍,甚至在例会上瞌睡。
我的付出渐渐收获到正面反馈。
甲方的需求不是一成不变的,在解决掉一个又一个难点之后,他们更愿意跟图纸背后的我直接对接。
江可心坐不住了,她终于在一次答非所问的汇报后,把方案负责人的名义让了出来。
“还是穆宁姐最了解星光。”
她向汪总开口时,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公司再次传出流言,我这么强势专断,逼得江可心施展不开。
对这些我不置可否,坦然地重新接手,让一切回到正轨。
我以为事情终归平静。
殊不知捣事的人早就埋好了雷,只等合适的时间引爆,想毁掉我的职业生涯。
5
公示期间,我们被对家开发商举报产品抄袭。
身为方案负责人的我,毫无争议该为此负责。
都知道提供这套产品的是江可心,也都知道我是被毙了无数次方案,才硬着头皮接下这茬。
可是项目现在挂着我的名字,而我也拿不出她抄袭的证据。
我怎么会想到,江可心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陷害我。
这笔糊涂账,最后以设计方和开发商议定的补救方式了结。
我的初版方案被重新启用,但是我本人不能再参与后续。
兜了一圈,项目折回原点,我跌到谷底。
公司没有追究个人的赔偿。
但是错位的消息却能随着一丁点风吹草动,变形疯长。
我陷入人品争议。
越来越多的流言涌进来。
业内,毫无接触的人也跟风指指点点。
“市院方案主创穆宁窃取商业机密。”
“列入行业失信人名单,开发商保留追责权。”
“房企最不想合作的乙方,十大高风险设计责任人。”
……
我咬牙竭力忽略那些子虚乌有。
可闭上眼,脑海里还是会蹦出很多难听的话。
我也清楚,背后乱下标题的人是谁。
“好玩吗?穆宁姐。”茶水间,江可心怡然自得地搅动咖啡,“这一次,做没做过抄袭的人都是你。”
哗啦——
“啊!啊呀——”
我攥紧杯子的手簌簌发抖,刚泼出去的褐色液体,就这么湿哒哒地黏在她精致的妆发上。
“你自找的,让你耍阴招!”
在她狼狈的尖叫声中,我转身,出了茶水间,回到工位坐下,关上电脑,对着黑掉的屏幕发呆。
今天何尝不是我最狼狈的一天。
一贯工作懒散的江可心,在驱赶我这件事上却设计周到,让我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哑巴亏。
我明明很生气又没辙,还一时应激,草率地动了手。
公司不得不做出解聘的决定。
我闷头收拾东西,耳畔飘着江可心得意的笑声。
她目送我离开,冷不丁一句,“谁让你先招惹我。”
我顿了片刻,困惑地在记忆里搜寻。
所以江可心,我们之前认识吗?
6
江可心毕不了业的原因,我是从大学导师那里问到的,她刚好带过江可心的毕业设计。
“她前几次的方案都比较划水,只有最终答辩赶出来那个,不说多完善吧,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导师语带遗憾,“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孩子心眼太多了。”
每个学生都在踏踏实实地赶制毕业设计,她却妄图走捷径。
被匿名告发抄袭,她家里来争取过,最后还是办了休学,没拿到文凭,但违纪的事被瞒下来。
所以,这还是个惯犯?
“穆宁,我支持你的做法。”
见我疑惑,导师提醒道:“我后来查过‘岁月心声’,你的入围作品很有想法,却被她拿来敷衍毕设,是她欠你一个道歉。”
难道江可心对我怀恨在心,是因为她觉得是我告发她抄袭,害她无法毕业?
别说我毫不知情,就算是我做的,也是抄袭的人咎由自取啊。
我都要气笑了,真想当面感谢那个举报她的人。
其实我并不热衷参加校外的竞赛,可是当年那个竞赛的选址,就在我小时候住的街区。
带着对成长地的熟悉和感情,一时兴起参加了,不过我没有拿到名次。
说来也怪,江可心眼高于顶,怎么就慧眼挑中我那个仅入围的作品来薅?
明明有更好的值得抄。
我还记得那个竞赛的一等奖,设计概念一度让我惊艳到自卑。
是出自南省一所知名高校的学生。
庄锐。
赛后交流会上,我甚至加过他的微信。
照片中的脸和我记忆里模糊的形象重叠。
难怪面熟,他不就是江可心发朋友圈的主旋律,那个她志在必得的男神?
在江可心的朋友圈里,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蛮亲近,两人的妈妈还是闺蜜,标准的门当户对。
话说回来,如果毕设时庄锐肯帮她,是不是也不会抄袭了?
不对,一个人的劣性难除,总会给自己找到冒头的理由。
我的责任就是不能放任江可心这么无责地混下去。
点开庄锐的朋友圈,全是项目照片和设计思考。
就挺……单调的。
从国外留学回来后,他在本地开了间个人事务所。
翻着他的最新消息,我脑海里默默架起一门复仇的大炮。
7
星光风波导致我这段时间很难找工作,同等岗位的背调频频被拒。
正好庄锐的事务所在招人,正好我也想帮男神看清他的青梅小迷妹是什么样的人。
发送了一段详细的自我介绍和求职意向,我想借参加竞赛那一面之缘,跟庄锐毛遂自荐。
我以为会先文字交流一下,谁知他一个视频通话直接打过来。
我吓了一跳,慌忙在睡衣外遮件西装外套,再飞速抹一圈口红。
接通,他的背景竟然是家里。
这人坐姿松弛,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却一点不妨碍他夺目的俊朗。
“为什么放弃国企大院的安稳工作,要来我事务所锻炼?”
——因为被你迷妹捶进坑了,找不到大厂的活干。
我当然不会照实说,编了一套热血又空洞的客套话回他。
幸好小型事务所几乎接触不到星光这类房企项目,他看来也不清楚我身陷恶评。
“我们这里挺忙的,工作日加班,周末也加班。”
……这么坦诚多冒昧呀。
我微笑,“习惯的,我有行业觉悟,该忙就得忙。”
“不过我们加班费发放及时,还可以调休。”
“那是有够合理。”
“你真那么想来,决定好了?”
“对。”
“可是我没打算招人。”
……我隔着屏幕石化,那你发哪门子招聘信息?当宣传事务所的软广吗?前面还问得跟真的一样!
对面呵呵呵的笑。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下意识挺直腰板。
“其实我想招的是助手,我们项目没那么多,暂时不需要再来个主创,方案上的决策基本由我亲自把控。”他收拢笑意,“可是你跟我资历差不多,来这有点屈才——”
“怎么会,您是一等奖,我是入围,中间隔了山高水长,能跟庄总工作学习是我的荣幸。”
“叫我庄锐,我们事务所的管理比较扁平。”
“好的,庄工。”
8
庄锐说他那里忙,这忙是一点水分都不掺。
而且还不是被甲方逼的那种,纯粹是自己非要精益求精造成的。
白话就是自己作的。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习惯他团队的工作模式。
他这人够拼的,别人干到晚九,他能干到晚十,别人干到晚十,他能搞到凌晨。
不愧是给自己打工的资本家。
虽然我不认同这种工作状态,但不得不承认,他每次打磨出来的成果确实让我折服。
抛开家境好不说,庄锐本身也足够耀眼,聪明、努力还帅气,担得起男神之称。
怪不得江可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为了追上他的步伐,甚至去读跟他一样的专业。
可她分明对建筑毫无兴趣。
如果她知道我在庄锐这里成功再就业,指不定有多恼火。
特别是我还打算以专业素养和个人魅力(如果有的话),取得庄锐的信任后,再把她的坏事抖个干净。
能看着他们决裂,我才痛快。
“你在想什么?”
庄锐突然凑过来看我手上的模型,我一抬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可惜角度没对,要不然还挺暧昧。
切模型是个机械活,我常常一边忙手上的,一边神游外太空。
今天的心思主要是在扳倒女配的爽剧里驰骋。
表面上,“我在想……这里是不是做成灰空间更好?”
“你弄的对比方案够多了。”他笑着拿过我手上的模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旁边。
“晚上和我一起见下甲方吧,现在还有时间,要不去休息室睡会?”
我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能从他的瞳孔里照见自己眼下的乌青。
9
画图时我一般不化妆,但今天身体不适,顶着苍白的脸色去见甲方不妥,所以从休息室出来时我有略施粉黛。
庄锐走上前,看我的眼睛明显一亮,视线停留在我脸上。
我不自在起来,“修饰一下好见客。”
“哦。”他忙别开脸,延迟反馈,“还挺好的。”
今天要见的甲方在搞启明城市更新,当年的竞赛到概念阶段就停了,现在项目重启,那个街区也在更新范围内。
兜兜转转,我们又回到这个项目。
“真是缘分。”庄锐感叹。
“会沿用竞赛结果吗?”我适时捧场,“毕竟都知道你那个方案有多出色。”
“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做的那个。”
“啊?”英雄惜英雄,很难不惊喜,“你怎么还会记得我那个?”
“你怎么不记得我就是因为欣赏,很想认识你,所以特地加了你微信?”
四目相对,这回是真的有点暧昧。
还好,庄锐及时掉转话头,“我的概念是破旧立新,你是整旧如旧。
“方向不分优劣,但是在情感理解上,我未必有你们本地住户深刻。
“当年那些评委选中我的方案,因为他们想要新的街区面貌,更喜欢炫技的花活,那时候的潮流是这样。
“但是现在的审美会觉得陈旧的物件,修复好了再用,更有感觉,普通人也想保留自己的历史。”
嗯,理性、谦逊,他的魅力分又哐哐哐上去了。
我心里却琢磨起另一件事:庄锐优秀了那么多年,要是最后糊里糊涂地落入江可心的口袋,就太可惜了。
10
进包间不久,甲方的几位领导也来了,等气氛正好的时候,我端起杯子敬酒。
“嘶——”咽下的瞬间愣住,“庄工,这不是……”我低声暗示。
庄锐放下自己的空杯,朝我递了个眼色,“待会你开车。”
我会意,又觉得不好意思。
替老板喝酒的下属常见,帮下属挡酒的老板也不稀奇,这种直接把下属的酒换成水的老板……也太机智了吧?
为了不穿帮,一直到饭局结束,我都没敢主动敬酒。
庄锐倒是喝了不少。
外面比包厢里冷,出来后我脖子下意识一缩,同时身上落下一件大衣。
庄锐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衣服披我身上,然后冒着寒气往前,走的飞快。
我看着他霸总上身的背影,捏紧大衣,心跳提速。
不是,他喝多了对女的这样?搞那么贴心,不怕我误会?
一路疾驰,直到他小区的地库,我的心跳还没稳下来。
我不开口,他也没下车。
两人对视,都不动声色,车里气氛诡异。
我怀疑他对我有想法,直接问吧?又觉得跟一个醉酒的人要答案不靠谱。
我是想搅黄他跟江可心的,但也不是说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车里的时间过得太慢,让人备受煎熬,我决定先撤。
“车你开回去,明早来接我。”
“那好。”
……
“还不下去?”
……
他眯了眯眼,向我靠过来,我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要在这里……我怕我忍不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