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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古代 作者:小琅字数:5269更新时间:25/05/29 11:24:12
我临盆在即,侯爷夫君误中媚毒与青梅竹马的表妹春风一度。
他愧疚的跪在我脚边要纳表妹为妾。
「知薏,婉儿孤苦无依,现在又被我无意破了身子,以后难有个好归宿,我只能纳了她。」
情绪激动下,我跌下台阶动了胎气产下死胎,夫君慌乱的连夜把表妹送走。
没想过了两月,表妹因破了身子在夫家过的不好,又被夫君接了回来。
他护犊子似的把她抱在怀中。
「婉儿当初也是为了救我,名声才被毁所以夫家苛待,现在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狼心狗肺的置她不顾,侯府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万万不能再失去,等她生下孩儿就把他放在你的名下由你亲自抚养。」
我面色惨白的捂着平坦的小腹,看着他抱着怀中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叫住他求一纸和离。
他猛地变了脸色,一脚踹在门框上。
「江知薏,我与你成亲五载,从未纳过妾,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与我和离,要离开你想都别想。」
后来,我假死离开。
沧桑憔悴的他再次见到我,激动看向我微挺的小腹,双眼猩红。
「知薏,你忘记我们曾经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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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儿从他怀抱挣脱,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
「姐姐,求求你,别赶我离开,我不会跟你抢表哥的,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养在府上的小玩意,有口饭吃有口水喝就行。」
她边说边磕起头来,每一下都又重又响,不一会就磕的满头是血。
身子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晕倒过去。
见我无动于衷,顾宴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把她打横抱起。
「够了,我就不信纳妾这事我还做不了主,吩咐下去明儿我正式纳婉姨娘,府里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增添喜气。」
说完他提步要走,沈婉儿却固执的拉着他的衣袖看向我。
「表哥,姐姐会生气的。」
顾宴之冷冷出声。
「她一个难以受孕的女人,有人能帮她孕育孩子,她还吃醋存心刁难,怪不得孩子不愿到她肚里。」
闻言,我步伐踉跄差点站不稳,顾宴之冷酷无情的脸庞是如此的陌生,与当初那个承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渐行渐远。
他明明知道我体弱难以生养,常年泡在药罐里吃药调理,为了能有孩子我每日都要饮用好几碗苦涩汤药。
从小到大我何曾受过这些苦楚,每次喝完我都泪流满面,那时他总会拿着糖丸心疼的抱我在怀说不要孩子。
他一脉单传,顾家侯位世代袭爵,我怎忍心让他做这不肖子孙。
终于我的坚持是有效果的,只是孩子仍旧与我无缘。
想到这,我目光恨恨的看向沈婉儿。
「你可知道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
顾宴之暴怒的打断我。
「这句话你还要说几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应该在中了媚毒后自行了断,不该把她当做了你与她有了接触。」
他还想在说什么,顾母带着丫鬟出现了。
「江知薏,你嫁进我们侯府,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你五年无所出没人对你责怪,现在我们侯府好不容易有了后,你还诅咒我儿去死,你这女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顾夫人的话仍像以往一样尖酸刻薄,可这次顾宴之却没像以往挡在我面前,他脚也不停的抱着沈婉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怀里的沈婉儿抬起头,对我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我心里刀绞般难受,没有人相信沈婉儿胆大包天的推我下了台阶,我才流了那个孩子。
她寄居在侯府一向安静温婉,那事发生后,我确实也接受不了,可想到夫君会以此丧命,只觉得万分凶险。
只想着怎么给沈婉儿找个好归宿,毕竟我是万万不愿跟人共事一夫。
没想到沈婉儿先找到我,她告诉我拿药是婆婆和她一起下的,又趁我怔愣时,把大着肚子的我推下台阶。
无论我怎么告诉顾宴之,他都认为是我在争风吃醋针对沈婉儿。
等人都走后,顾夫人脸色阴沉,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你这贱人,你想让我顾家断子绝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我在这跪一晚上好好反省。」
丫鬟有些为难,说我刚流产不久,被侯爷知道了要对她们责罚。
顾夫人冷笑。
「我那儿子我了解,现在正是对婉儿上心着呢,哪有空来管这,况且我这做婆婆的难道还惩罚不了儿媳?」
几个丫鬟过来强行把我按跪在地,我衣衫单薄,冬月冰凉的地面刺骨寒凉,却不及顾母话语彻骨。
前院张灯结彩布置着新房喜庆迎着新人,我跪在腊月寒冬里几次差点晕厥。
如顾夫人所说,顾宴之一次也没来看我。
最后我实在承受不住,双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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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丫鬟映月红着眼在我床前抹泪。
「小姐,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还有侯爷为什么这么薄情?」
她拿着汤婆子为我暖着四肢,我刚要开口说话,一张嘴猛烈的呛咳就止不住。
我目光看向烟熏雾燎的火盆,呛出眼泪。
「管事说那小贱人怀孕了,孩子受不得熏,以后不能再给我们银碳。」
映月气愤道,胸膛剧烈的起伏一看就气的不轻。
她说的还算委婉,管事的原话是爱用用,不用就冻着。
府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向来看不起我一个小官女儿的身份。
以前有顾宴之贴心的维护,现在他一颗心都在沈婉儿和孩子身上,哪还能分出一分给别人?
我让映月拿来纸笔写了一封要和离的书信。
刚完后,外面就有人来敲门。
「夫人,侯爷叫你过去接受姨娘的敬酒茶 。」
「哪有这么折腾人的,夫人一晚上没睡,现在又要去见小贱人。」
映月气的就要把人赶走,我拦住她,有些事早点解决也好。
侯府张灯结彩红澄澄一片,十分热闹。
虽说是纳妾,但沈婉儿身上穿着红色嫁衣,和身上同样红色的顾宴之亲昵的靠在一起,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尤其是看到沈婉儿手上戴着的龙凤手镯,我更是眼睛刺痛。
这是顾宴之在我怀孕时,亲自做给我们孩儿的,如今时过境迁,也都易了主。
顾宴之眼里的喜悦,在看到了神容憔悴的我时消失了不少,下意识放开了沈婉儿向我走来。
「娘说婉儿是我表妹,做妾有些委屈她,不能像寻常妾室那么操办,反正我跟她只是名义上的,给她个名分。」
见我目标落在她手腕上,他眼里心虚一闪而逝。
「当初我想着孩子出生后再给他们亲自戴上,现在他们又重新投胎进婉儿肚子里,我就……」
还没等他说完,沈婉儿就跑来抱住他的手。
「表哥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宴之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表情,扯她的手收了下去。
我正要掏出那份和离书,那边催促着吉时到了。
纳妾仪式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向我这个夫人敬茶就行,但顾母不愿意委屈沈婉儿,一律按正式夫人的仪式办。
就连一向注重规矩的顾宴之也没反驳什么。
两人拜了高堂后,沈婉儿就向我敬茶。
「姐姐,请喝茶。」
我半天没有动作,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她泪眼盈盈的跪在地上,顾母不满的开口。
「你瞧,你成天说我偏心对你媳妇不好,我要是不向着点婉儿,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顾宴之脸上也黑的不像样,沈婉儿又把手里的茶水往前递了递。
「不用了,我喝不起你敬的茶。」
伸手直接一把拂开,我怎么可能会喝害死我孩儿凶手敬的茶。
茶盏破碎声中,沈婉儿尖叫的跌坐在地,捂着肚子直闹痛。
我皱着眉看着表情扭曲的沈婉儿,很确定并没用多大力道。
懒得再看她演戏,伸手去掏和离书。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那份和离书还没来得及递过去,脸颊一痛。
顾宴之置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看我的眼神冰凉。
「江知薏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所以宠的你无法无天,婉儿怀孕了大夫说她胎相不稳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为难一个孕妇。」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打的脸颊一偏,流产后身体本就虚弱,再加跪了一夜,身体更是虚弱不堪。
直接从凳上跌落在地,地上的碎瓷片直接扎进我脚踝。
可我却感觉不到痛似的,只看着顾宴之抱着她柔声安抚。
心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泊泊向外流淌着鲜血。
顾宴之早已经不是我的顾宴之了。
不知是怎么回去的,醒来后全身都疼痛着,脚踝处被胡乱的包扎着还往外渗着血。
只听到映月在我床前哭诉。
「小姐,大夫都被请去那边了,侯爷说你做错了事,要给你点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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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发现我躺在偏院,这里常年未有人居住,口鼻里都是好大的灰尘味。
看着映月哭的伤心,我轻叹道。
「这样也好,痛着痛着心就死了,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映月的眼泪跟流不完似的往下掉。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映月从厨房里拿来了一些残羹冷炙油腥菜肴。
我只稍闻了一下就想吐,不用想也知道顾宴之的态度就是下面人的行事方式。
烛烛摇曳下,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
当年与我成亲时,顾宴之眼里的欢喜和今天的一样,牵着我的手郑重许下承诺。
「知薏我只会娶你一个,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龙凤呈祥蜡烛中,我羞的脸颊通红埋在他怀里,许下誓言这辈子两人永不分离。
所以,后来顾母在知我难以受孕时,一次又一次的提议要他娶青梅竹马的沈婉儿为平妻。
他干脆了当的拒绝了不知多少次,沈婉儿却常年居住在府上,硬生生给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顾宴之给她找了不少人家相看,都被她一一拒绝,只哀怨道愿意这辈子陪在他身边,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
所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知什么时候他动容了,早已忘记我们的誓言。
呼呼灌进的冷风吹散了我的思绪,也吹干了我脸上的泪横。
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发现嗓子痛疼嘶哑,竟说不出话来。
映月急匆匆的跑进来。
「小姐,听说那边差点动了胎气,吃的药里有一味与梅花相克,侯爷就让下人把府上梅花树都砍了,只留下了我们院子里的。」
我一愣,随即内心又半点无一丝波澜。
府上的梅花是我嫁进府里第一年,我和顾宴之亲手栽种的,我身体不好,吃的药里面有一味梅花做药引。
顾宴之就带着我亲手移中了梅花树。
砍了也罢,往事以不堪回首。
我吩咐映月让她去外面买药,把院子里唯一这棵药死。
映月震惊不愿,说我的药需要梅花,我看了一眼晒干后的那几包,笑着嘶哑道。
「够用了,反正我们也待不久了。」
顾宴之因为沈婉儿的事对我惩罚,不许大夫过来给我医治,因此我身上的伤痛好的很慢,感冒也迟迟没有好。
每天晚上睡觉都难以入眠,所以和离的事迟迟也未再提。
顾宴之与我置气再加上一颗心都放在了那边,许久未曾过来。
院子里一些小丫头察觉到我被冷落也开始变得懒散,聚在一起讨论侯爷和婉姨娘一起中了海棠芍药,婉姨娘肚子月份大了,侯爷亲自给她按脚怎么怎么样?
映月看到就会逮着他们一顿斥骂,那些小丫头也早就不想待这里受尽冷落,慢慢的也就不怕她了。
为了怕我难过,渐渐的她也不再我面前哭。
所以当顾宴之再次来到我院子里时,她高兴坏了。
连通报也忘了,悄悄把门掩上就跑了出去。
猝不及防顾宴之从身后把我抱住时,我吓了一跳。
刚一回头,他的唇就覆了过来,目光触及到他颈上暧昧的痕迹,我别过头去。
同时也嗅到了顾宴之身上脂粉的香浓味,忍不住蹙起眉。
伸手把他推开。
顾宴之感觉到抱着我瘦骨嶙峋,触感硌手,怒气冲冲的叫来了丫鬟。
「夫人怎么这么削瘦?」
那些丫鬟吓得脸色一变,映月委屈的就要抱怨,我厉声打断了她。
「映月。」
淡淡的看向顾宴之。
「就是没什么胃口,你怪他们干嘛?」
他愧疚的抓着我的手。
「知薏你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婉儿是我表妹,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我不能不管她,等她生下孩子我就抱来给你养,给她个名分让她以后在府里安度晚年。」
「这几天都是我的不是,我们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抽回手,冷漠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栽下梅树时你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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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顾宴之面色一变。
他当初种下梅树时,知晓那些梅花都是我要用的药,发誓说一定会像爱自己命一样爱着他们,不许任何人伤害。
谁敢在他眼皮子下伤害梅树一丝一毫,就让他失去这辈子最心爱的东西。
可现在他为了沈婉儿已经把他们都砍了。
他目光迫切的看向院子里唯一那颗,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知薏,只是暂时的,等婉儿孩子出生我再带着你重新种回来。」
我扫了一眼顶端败落的那一簇花瓣,递出这份终于能递给出的和离书。
顾宴之眼里满是慌乱,很快他镇定下来。
「知薏你是在气我这些天没有过来找你,所以才骗我跟我玩欲擒故纵对不?」
「你怎么舍得跟我离婚,你难以怀孕,父亲也只是小官,嫁给我们侯府你们得烧八辈子高香。」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宴之,原来他一直就是这么看我的。
所以他才违背誓言,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
我笑的凄凉,一字一句道。
「顾宴之你说的对,我之前确实不舍得,但我也并没有大度到为害死我孩子的凶手养孩子。」
顾宴之目光锐利的看向我。
「所以江知薏这才是你的目的,你还是容不下婉儿。」
我抬起下巴,毫不退缩的直视他。
「你说的对,除非你休了沈婉儿并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这事永远没完。」
顾宴之一脚踹翻了桌椅,拂袖而去。
沈婉儿很快就知道这事,她大着肚子就上了门。
「姐姐我做了些糕点你要不吃点?听说你这些天连好好一顿热饭都没吃上。」
「都怪我肚子里怀了顾表哥的孩子,厨房那边只顾着我这个孕妇能吃的那些,而你只能委屈的吃我不吃的东西。」
她炫耀般把篮子里的东西放下,我一把扫落在地。
沈婉儿吓了一跳,随即目光阴冷的凑近我耳边。
「江知薏你一定很难受吧?我害死了你和表哥的孩子,可却没有人相信你。」
「你想跟表哥和离我可以帮你呀?」
说着她捡起地上的碎片,握住我的手,狠狠扎进了微隆的小腹处。
我看着血淋淋的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时,顾宴之一脚从外面踢开大门。
沈婉儿满身是血的看向他。
「表哥,姐姐认为我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我赔给她了。」
他双手颤抖的把血泊里的她紧抱在怀,看我眼里是彻骨的冷。
「江知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夫人也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到这个场景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后叫着要报官。
官差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对我用刑,十根手指被夹的鲜血淋漓。
钻心的痛疼让我极度昏厥,见我晕去,又抓着我的手泡在盐水里。
如此反复,我只恨不得立马死去。
映月向顾宴之请求,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沈婉儿,一脚踹向她心窝。
「只不过关她几日就受不了了,不让她吃点苦头好好反省,下次是不是我和我母亲她都要拿刀捅。」
任映月怎么求情磕的头破血流他都不为所动,整整一个月他都陪着沈婉儿寸步不离照顾她。
我在监狱里每天被各种刑法照顾的遍体鳞伤,腥甜从我喉间不断溢出。
拿着鞭子的狱卒手有些犹豫。
「她身上现在没有一块好肉,就那张脸还能看的过去,身体更是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我们这样是不是会弄出人命?」
「这毒妇害死了侯爷的骨肉,侯爷都不想见到她了,而且别忘了我们可是收了银子的,不能让她活着走出这里。」
「顾侯爷要料理门户给那新姨娘腾位置,我们也算做好事,少废话赶紧办正事。」
这一月的非人折磨已经是我的内心变得麻木,但骤然狱卒的对话,还是有密密麻麻的疼痛泛起。
顾宴之你好狠的心,既然如此薄凉又为何不干脆一纸休书?
狱卒从怀中掏出一褐色小瓶,紧捏我下颌给我灌下。
五脏六腑如被灼烧撕裂的痛感,让我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我仿佛感受到死亡的来临。
顾宴之风度翩翩,嘴角含笑的向我伸出手来。
「知薏,这辈子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必不负你。」
这次,我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