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学校打电话告诉我，我资助十年的女孩最近屡屡逃课，与人厮混。
我匆匆赶往学校，撞见一个男人把她按在树上吻的死去活来。
正欲冲过去阻拦，却在看到他侧脸的瞬间生生顿住脚步。
那是我爱了七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
女人被吻的扬起脖子，露出那新新旧旧的吻痕。
和那我梦寐以求，却被匿名人士点天灯抢拍的项链。
旁边人议论纷纷：
“洛云云这是移情别恋？她就这么放弃苦苦追求三年的周学霸了？”
“没有吧，我前几天还看到她给周学霸送礼物呢，真是伟大啊，用老男人的钱来养心上人。”
我缓步走向他们，轻声问：
“同学，请问你们说的周学霸在哪里？”
“我要资助他。”
1
手机传来顾洺城的消息。
【宝贝，今晚有个会，晚点回家，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顺路带点。】
我熄灭屏幕，没有回。
天空忽然下起暴雨，顾洺城忙把手机放回兜，腾出一只手为洛云云撑伞。
那着急的样子，生怕她淋湿一根头发丝。
我在雨中，看着他们紧搂着彼此远去，直到消失。
旁边传来嗤笑。
“那男人的手上还带着婚戒，洛云云还真是明目张胆，就不怕他老婆找上门？”
“人家那是持宠而娇，那男的隔三差五就来学校，早上送晚上接，礼物更是没断过，听说前段时间还请她全寝室吃饭呢。”
我听了很久，雨也停了。
出轨已成事实。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长嘘一口气。
至少在婚前发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离开校园前，我找到了她们口中的周学霸。
“为什么要资助我？”
周沐风看着桌上的卡问。
“钱多到没地方花，就当投资第一名了。”
话落，我便拎着包离开了教室。
路上，我打电话取消了婚礼现场的预订单。
对面十分震惊，再三向我确认：
“小姐，这可是周先生花了三百万包下的订单……您确定……”
“我出四百万，把单子取消。”
晚上助理递给我合同，确认无误后便签了字。
这时，顾洺城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不怕熬夜变老啊。”
我嗯了一声，拂开腰间的手。
他一怔，没想到我这么冷淡。
“清霖，我今天加班也很累，但也没有像你一样甩脸色吧。”
“你能不能学别人多笑一下，这样大家都能开心点。”
他说的是洛云云，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大。
在我十年的资助下，她吃穿不愁，拿着苹果全家桶周游世界，她怎么会不爱笑。
我转身看向顾洺城，认真的问：
“顾洺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
他一愣。
随即眉宇紧皱，语气多了不耐烦。
“我只不过让你多笑笑，你怎么这么上纲上线，如果我觉得你不好，为什么要娶你？”
他长叹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永生花，答应给你带的礼物。”
我没接。
别人不要的垃圾摸一秒都嫌脏。
还记得雨里，洛云云接过了所有礼物，唯独扔掉了它。
“顾哥哥，这个太俗了，野鸡都不会喜欢。”
如果没有听见，我可能会把它放在橱窗每日欣赏吧。
见状，顾洺城脸彻底黑了。
他收回手，把盒子摔在地上。
“马上就要结婚了，你非要和我闹是不是！”
我正欲开口，门铃响了。
洛云云左手拎着行李箱，浑身湿漉，看起来可怜极了。
顾洺城脸上的火瞬间被担忧浇灭。
他急忙接过箱子让她进来，又转身拿着毛巾小心为她擦拭湿发。
“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不会撑伞。”
似乎感受到我的视线，他的动作僵了一下，却并未停下。
“宋姐，我暑假没地方去，可以借住在你家一段时间吗？”
空气一时间凝滞了。
顾洺城正欲开口，就听到我轻声说：
“当然可以。”
转身的那一刻，眼眶已经红透了。
身后传来他们的笑声，即使已经压抑了，但在空荡的房间还是显得那么嘹亮。
2
答应顾洺城求婚的时候，他是满面的欣喜，仿佛自己求得无上至宝般。
甚至当天晚上就熬夜挑起了戒指。
那兴奋的样子，我以为第二天就会踏进殿堂。
可不知哪天起，顾洺城就不再提起结婚。
中介公司不停打电话来说场地要过期了。
我询问顾洺城，他只说忙，然后继续加钱定场地。
最后钱加到了三百万，婚礼还是没办。
我对他说：“顾洺城，你要是不想结，可以不结。”
他听了勃然大怒，按着我的手腕，死死咬住我的唇。
“你只能和我结，我也只会娶你。”
即使快三十，这句话还是像利剑刺进我的心里。
可如今才知道，说这句话的他，白天正抱着别的女人说我爱你。
太可笑了。
楼下叮当作响，顾洺城在为洛云云收拾房间。
手机弹出消息，她更新了朋友圈。
“哥哥对我真好，以后云云终于有家啦。”
照片上，是顾洺城俯身擦桌子的照片。
我笑了笑，点了个赞。
以前从未见她发过朋友圈，如今为我开放了。
她身子进了门，脑子也要登堂入室。
洛云云的朋友圈，几乎每一条顾洺城都点赞了。
除了她晒我送她的礼物，还有我给她写的鼓励信。
为什不点呢？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只是不想靠近与我相关的任何。
我刷着图片，想，他们是何时遇到的呢？
应该是那次我生病，洛云云来探病吧。
仔细回忆，那天他看到她就晃了神，手里的汤都洒到了我身上。
我笑他：“怎么，没想到我资助的小孩这么漂亮吧。”
他笑了，“是漂亮，但在我心里谁都没你好看。”
那时候我陷进甜蜜，所以丝毫没注意他那从头到尾都锁在洛云云身上的目光。
后来他便以我的名义给她送礼物，美名其曰替我分忧。
不过送的不是学习用品和衣服，而是天价饰品和珠宝。
为此我表达过不满：
“她还是个学生，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太贵了。”
顾洺城不太高兴：
“云云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很正常，为什么对她来说不可以。”
“宋清霖，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小气，都资助了还要藏着掖着。”
于是隔天，他便在拍卖会点了天灯，抢走了我梦寐以求的耳环。
而所有的这一切，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出于关怀。
我早该发现的。
那晚到十二点，顾洺城都没上楼。
他敲响我的房门：
“清霖，今晚听说要打雷，云云胆子小，我照顾她一晚。”
我没回答。
耳边响起了下楼的声音。
那晚没有打雷，他也没有上来。
第二天一早，顾洺城做了一大桌早饭。
三十七度的夏天，洛云云穿了高领。
她拿起一块小蛋糕，捂着嘴惊喜：
“顾哥哥，你做的也太好了吧！”
他低头笑了笑，我看的出了神。
这个表情，只在在我们刚恋爱的时候出现过。
他们自顾自聊了很久，直到嗓子干了顾洺城才注意到我。
往我碗里夹了一根烤肠，满目欣喜的说：
“你尝尝，我新学的。”
我看了一眼，没有吃。
顾洺城脸色不太好看，洛云云笑笑，夺走我碗里的肠。
“好吃好吃，顾哥哥做的最好吃。”
他们相视一笑。
我扔掉叉子，砸的盘子哐当作响。
“顾哥哥，宋姐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她，她向来脾气大。”
“指望着全世界围着她转，一点不如意就要甩脸子，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哄她一次又一次。”
我没走远。
顾洺城也知道我没走远。
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3
我出门看房子。
打拼七年，资产早就过亿。
但还是住在这旧房子，只因为那是我和顾洺城买的第一套。
那时候我们都穷，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着糠咽菜。
这套两百方的房子，是我和他奋斗了六百多天才换来的。
还记得交房那天，我捂着嘴尖叫，他把我抱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清霖，我们有家了！”
家？
我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看着面前一栋栋崭新的房子。
我好像没有家了。
随意签下一栋后，我便回到公司。
顾洺城见到我，擦身冷漠离去，宛若陌生人。
手机铃声响起，是洛云云打来的电话。
“姐，你能不能让顾哥别再给我送东西了，学校的人都说我被包养了。”
“我跟他说了好多次，可他非要对我好，这些爱快让我窒息了！”
赤裸裸的挑衅。
洛云云还是太年轻了。
我转身把通话录音发送给了顾洺城。
刚刚还在无视我的男人，如今急匆匆朝我奔来。
“清霖，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是出于资助人的身份才对她好，没别的意思。”
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我有点想笑。
“洺城，我相信你，但你还是要注意分寸。”
他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我们的婚期也快到了吧，这次不会再延后了。”
那天，他把我送回了家。
在车上，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那天，顾洺城对洛云云收敛很多。
她穿的越来越朴素，两人在家里也正常交流，没有半个逾矩之举。
我以为他知错了，直到收到周沐风的消息。
他发来的成绩单，旁边有一个大箱子。
里面装着各色贵重的东西。
周沐风有些无奈：
“都是那个女人送的，最近给的越来越多了。”
我来到学校，翻看着礼物，又打开手机扣款单对时间。
顾洺城依然在送礼物，只不过是偷偷的。
“你是不知道那男人多护她，把造谣她的女生都送上了法庭，现在她们的家长还在门口哭呢。”
“他也够渣的，为了洛云云，亲手把戒指扔进下水道，说自己是单身。”
我静静听着，喉咙像钻进千根针，说不出一句话。
“我说了很多次不喜欢她，还非得缠着我。”
“这些东西我拿去扔了，看着心烦。”
“别扔。”
我拽住他。
“这些东西，我留着有用。”
“我果然猜的不错，你就是那男人的对象吧……所以你资助我是因为洛云云？”
我没说话，表示默认。
周沐风笑了笑。
“我会帮你。”
“嗯？”
“我想摆脱那女人，你想摆脱那男人，互利共赢。”
我低头想了想，说：
“好。”
4
踏进家门，他们的嬉笑声瞬间停了。
顾洺城笑着迎上来，洛云云支着下巴笑着看我。
我看了眼他空荡的手指，让他的拥抱扑了空。
顾洺城一怔。
楼下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没多久，洛云云敲响我的门。
一打开，她便跪了下去，抱着行李箱哭的泣不成声。
“都怪我，都怪我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对不起！”
“对不起！”
说着，她竟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我看的心烦，猛地甩上门。
她立刻把手往前伸，发出尖叫。
顾洺城冲过来，看着她红肿的指尖心疼极了。
他气的浑身发抖：
“宋清霖你！”
“你对我有气，对我冷暴力就算了！那云云呢？！云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你不要仗着自己是资助人就觉得能操控她的人生！她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尊重！”
顾洺城很激动。
激动到我给他鼓了几个掌。
“资助人？”
“原来你记得我是她的资助人啊。”
我转头看向洛云云：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她抿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记得……对不起霖姐，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饿死了，我应该好好讨好你，把你当神供着，不该惹你生气的。”
我被气笑了。
无语的关上了门。
顾洺城直接把门一推，我被砸倒在地，额头冒出鲜血。
“宋清霖！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没错都道歉了，你还要耍脾气！”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从前你虽然冷酷但也有人情味……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婚事了。”
说完，他扯下围裙，拽着洛云云摔门而出。
我怔在原地，他说我变了？
刚打拼时，我还是个小菜鸟，在酒桌上被老男人调笑。
我脾气硬，当场发了火，结果被当场开除。
那时候工作不好找，我想去道歉求和。
顾洺城拽住我：
“清霖，你没错，不用道歉，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我给你顶着。”
那时候，顾洺城是欣赏我的血性的。
多年淬炼，我有能力支撑自己的刚硬，可顾洺城却引以为耻，甚至烦透了。
他要踹掉我的脊梁骨，给另一个女人低眉道歉。
顾洺城，变的是你。
你不必重新考虑婚事。
因为，我不会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