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年53岁的婆婆莫名其妙怀了孕，大着肚子做起了带货主播。
镜头中，她挺着孕肚，拿着桌前的货品一个一个介绍。
直播间充斥着「怀孕的老娘们真贤惠」的言论，不少同城男性更是直接问地址，扬言要来线下见面。
我劝婆婆这种直播还是别做了，免得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婆婆却说我是嫉妒她的魅力，可她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再做这类直播。
直到后来同城的老太太依照她的法子成为大网红，赚得盆满钵满。
我婆婆急眼了，大骂我挡她财路，一把把我从高楼推下。
再睁眼，我回到婆婆犹豫要不要直播那天。
1.
「阿桥，你说我要不要做带货直播啊？」
婆婆挺着孕肚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我婆婆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能把脸保养得不见一丝皱纹。
她在镜子前娴熟地画着妆，得意地看着自己圆鼓鼓的孕肚。
我婆婆刚刚53岁，从小学里退下来。
她平常就喜欢在网上发些自己的自拍和随手拍。
莫名其妙怀孕后，婆婆更是专心在家琢磨起来怎么把自己拍得更漂亮。
在发现有其他人通过带货直播的方式攒了一小拨粉丝的时候，我婆婆就心动了。
她当即就决定要开直播做一名带货主播。
前世我看到有主播被骗到国外，好心劝她注意安全。
婆婆嘴上说着我嫉妒她的魅力，但看到那些丧命的女人，她还是放弃了直播。
直到后来她刷斗加的时候，偶然刷到同城一个做带货主播的老太婆。
婆婆一边鄙夷地对她的产品评头论足，一边点开了她的主页。
一看粉丝量破百万，还有数不清的带货链接，婆婆一下就疯了。
她趁着我踩着凳子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一把把我从凳子上推下去。
临死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她那张糊满粉底液，急速后退的狰狞面孔。
「要不是你拦我，我早就发大财了！」
「扫把星，摔不死你！」
2.
「阿桥，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婆婆见我没回话，纹成墨绿的眉毛一皱，颇有几分不满的意味。
我回过神来，拍着手鼓励她。
「妈，我支持您，那些臃肿的老太太都能有那么多粉丝，您肯定能成为大网红！」
婆婆听到我的阿谀奉承，满意地挑了挑自己布满褶皱的眼角。
我看不得她那副对着镜子摆弄的模样，找了个借口出门。
直到刺眼的阳光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有种重生的真切感。
我真的回到了婆婆刚准备直播的时候，这辈子我就冷眼看着婆婆是怎么一步步踏入地狱中。
老公常年在外出差，他对婆婆直播和怀孕的事一无所知。
哪怕我上辈子坠楼身亡，也是他在一个月后才从婆婆那知晓的。
只不过我的死被她美化成了意外。
这辈子他一如既往地忙着出差，反倒给了我报复的机会。
婆婆开始学着穿着那些年轻带货博主，拿着货品试用、试吃、讲解，只是圆润的孕肚在灯光下反着光，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婆婆把美颜磨皮开到最大，对着镜头眼神慈爱地抚着肚子。
视频底下又配文：「五十岁奶奶迎来新的小宝贝~」
这条视频一发布，立刻引来无数中年男人的围观，评论区充满了不和谐的声音。
「五十多了还能怀孕，这地挺好的/坏笑」
「宝贝在哪咱们出来切磋下武艺啊」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我看着恶心，婆婆却对此甘之如饴。
她甚至觉得这都是她魅力大的体现。
婆婆趁热打铁，晚上就要开直播抽奖。
我则是雇了私家侦探去查婆婆怀孕的事。
上辈子她莫名其妙地怀孕之后，我特地问过她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婆婆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话，直到死我也不知道她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重生回来，我总觉得那个孩子能给婆婆致命一击。
晚上，我提着一兜菜回家，给自己做了一顿大餐。
路过婆婆房间的时候，我只是往里瞥了一眼，就差点没跌掉眼镜，赶紧点开她的直播间。
婆婆正对着镜头拆开了一袋零食，散落的零食落在孕肚上，就这么一边试吃一边解说着。
我强忍着恶心把婆婆直播的视频录下来一段，这才回了房间。
早上五点多，婆婆晃醒正在熟睡的我，兴奋地给我看她的后台数据。
原来她昨晚直接播了个通宵，粉丝直接从寥寥几位飙升到了万。
她得意忘形地朝我炫耀。
「我看你也别去上班了，就在家当我的直播助理得了。」
我嘴角扯了扯，两嘴一张就是胡说八道。
「别啊妈，我对新媒体跟直播一窍不通，要是害得你掉粉了可怎么办啊。」
果然，婆婆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嫌弃地瞥我一眼，嘀嘀咕咕地就走了。
3.
此后一周，婆婆一直用她的孕肚作为“餐桌”进行直播。
也不知道平台的审核机制是怎么回事，这竟然也没被封。
高龄带货奶奶和她的孕肚一度让她的直播间人气疯长，婆婆各种礼物收到手软。
在她合不拢嘴的笑中，我刷着她的评论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ID。
「在家耕地：这块地不错，够猎奇」
我看着这条评论，嘴角勾起一抹笑。
上辈子有不少中老年主播被骗到国外。
当时警方顺着网线一路查出了犯罪嫌疑人陈硕，只可惜他那时已经到了国外。
警方在网上公布了他的ID「在家耕地」，提醒大家要提高警惕。
陈硕主要靠在网上营造富豪爷爷的形象，骗那些中老年女性恋爱。
然后再进一步诱导她们投资和他出国合作，实则是把她们带到国外。
现在陈硕出现在了婆婆的评论区，看来她已经成为陈硕新的猎物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婆婆的直播流量明显下降，她千篇一律的直播已经让观众提不起兴趣了。
婆婆对此一筹莫展，她急得天天凌晨把我从床上扒拉起来絮叨。
「阿桥，人家没流量了，可怎么办呀？」
「要是买流量那也太贵太不划算了。」
我一连几天没睡好，困倦地打着哈欠。
想到前世陈硕在野外拐走女主播的报道，我随口说了句。
「那你去野外直播呗，你看那些野外直播的女主播流量多好。」
婆婆顺势去找了那些野外直播，看着他们火爆的评论区，她欢欢喜喜地准备去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婆婆的直播地点竟然选在了一家有名的生态园。
我猜想她的目的，特意在生态园定了个观景好的大平层，准备在那看戏。
我以为婆婆会继续以前的套路，没想到她竟然走起了柔弱孕妇风。
我们路过花园去车库的时候，路上不少老头拿眼去觑婆婆。
婆婆骄傲地挺起胸膛，被路边的老婆子咒骂一句「多大年纪了，还怀孕！」
她丝毫不觉羞耻，反倒认为自己简直迷死人了。
一路开车到农家生态园，我把婆婆扔下去，就径直去酒店办理了入住。
我坐在窗边看见婆婆开始直播了，赶紧打开她的直播间。
前面都是些无聊没颜色的内容，但因为是换了新风格，婆婆的流量又回来了。
我眼见着她的粉丝从21万迅速涨到了56万。
当然，里面还有10万是我给她买的粉丝。
我要亲眼看着她被捧上高台又狠狠摔下去。
很快，我发现婆婆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我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望远镜对准婆婆。
视线聚焦的那一刻，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穿着西装背带裤，一头银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的陈硕信步走到婆婆身边。
他背着钓鱼竿，笑盈盈地朝我婆婆借了张手帕，视线毫不顾忌地望向她的孕肚。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愉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放下望远镜，手机适时响了一声。
4.
侦探给我发来了我要的调查结果。
「2月11日，您的婆婆宋云女士在傍晚七点出入过云香招待所。」
「宋云在招待所待了差不多2小时，八点五十一的时候她和一个男人挽手出来。」
「之后两人陆续在云香招待所见了三次，她的孩子大概率是那个男人的。」
我看着侦探给我发的照片，那个男人两鬓发白，一张国字脸上布满皱纹。
我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
这男人是隔壁王姨的老头，之前因为天天和婆婆跳舞，被王姨满街追着打。
没想到我婆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然还是这个老王头。
我又给了侦探一笔钱，让他去拍婆婆出轨的证据。
婆婆那天结束野外直播之后，她在家直播的时间突然就少了一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整天抱着手机，在家黏腻腻地跟人煲电话粥。
那声音听了，简直就像捏着嗓子的猫老太。
除此之外，婆婆买了很多孕妇装，但我从来没在她的直播间看到过。
我知道婆婆是在和那个陈硕在聊天，估计很快就要发展成恋爱关系。
没想到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还一直都不安分。
为了抓到婆婆的把柄，我伪装成婆婆的小号给老王头发了张照片。
不出意外的话，老王头很快就会约婆婆，婆婆自然欣喜答应。
果然，傍晚的时候，婆婆捯饬了一番就要出门。
我一直注视着她的动态，在她要出门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句。
「婆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婆婆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神里充斥着警告。
「人家去哪你管不着，这事你不准和连城说。」
听婆婆提起我那个一直置身事外的丈夫，我忽然想起一个更好的报复方法。
如果说婆婆是上辈子杀死我的凶手，连城就是帮凶。
他对这个家不管不顾，从来不会调和家里的矛盾。
他娶我似乎只是想找一个顾家的保姆，还让他完成自己的事业。
既然如此，那这辈子我就让他以身入局，看他还能不能置身事外。
我跟着婆婆一路进了云香招待所。
这家招待所又小又暗，一进去还有股发霉的毛味。
前台是个画着烟熏妆的小妹，身上喷着劣质香水，呛得我咳嗽几声。
前台抬眼瞥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放到手机上。
「要一间大床房。」
前台给我一把钥匙，把登记本给我，让我自己填。
我趁着填表的时候，快速打量一遍登记的名字，终于在中间找到了她。
婆婆住在301，正巧我住在303。
我拿着钥匙，打开手机录音往楼上走。
这边的招待所隔音很差，一到三楼我就听见一阵男女嬉闹的声音。
5.
连城刚开完会，就看见同事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
他有些不解，但也没当回事，直到助理跑过来对他耳语几句。
连城顿时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定了回家的机票。
同事见他走了，这才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连经理他妈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出去厮混。」
「你们是没看见啊，他妈那个直播可有意思呢。」
一个男同事找出来婆婆的直播视频，公然在办公室放起来。
婆婆的照片就放在连城桌子上，同事们看着熟悉的人在直播间带货，一阵反胃。
有年轻的小姑娘没眼看，全都别过眼去。
连城从同事那听到自己老妈去旅馆被抓，就急忙往警局跑。
警察核实了他的身份，对他一阵说教，让他多关心关心婆婆的精神生活。
连城自从升任高管，就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
他羞愧地垂着头去接婆婆，可没想到婆婆更是差点让他怄死。
婆婆带着一行李箱的孕妇装备，大喇喇地挺着孕肚坐在长椅上。
连城脸一黑，脱下西装就盖在了婆婆的身上。
他强忍着怒气，连拖带拽抓着婆婆上车。
婆婆大概是感觉到了儿子的怒气，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路上连城不断给我打电话，可惜我一个都没接起来。
傍晚我戴着耳机从小区门口的情报站路过，王姨眼尖地看见我叫我。
我只当没听见，王姨急着问婆婆的情况，过来拍了我一下。
我状似被吓了一跳，一个踉跄，耳机摔了出来。
婆婆和老王头的声音顿时直冲王姨的耳朵。
她听着老王头熟悉的声音，愣怔了一瞬，转而变成极度的愤怒。
「好你个宋云，这么大年纪，敢到老娘头上动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