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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
虐文
作者:
小琅字数:3944更新时间:25/05/08 11:39:14
为了获得谅解书,我把自己洗干净卖给了翻手为云的商圈大佬靳鸣礼。
当天晚上我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只要我一求饶,就会被变本加厉地对待。
可第二天,法院庭审的判决依然维持了原判。
我跪在靳家大宅里求了靳鸣礼三天三夜,求他放我父母一条生路。
他却只是冷眼看着我几近昏厥。
“如果不是你爸当年栽赃陷害,我怎么可能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罢了。”
我被他关在靳家大宅里肆意折磨。
直到父母在狱中双双病逝的消息传来,我终于崩溃。
在一周后的探监日,我爬上靳家大宅最高的楼顶。
靳鸣礼却红着眼哀求我不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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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鸣礼把我叫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正跪在他父母的遗像前祈求他们的原谅。
如果不是我父亲,他们也不会死。
供奉遗像的房间湿寒,靳鸣礼却不允许我多穿,不然就是心不诚。
膝盖在冷硬的地砖上跪了两个小时泛着刺痛,我踉跄着站起身往外走。
客厅里温暖如春,我却在正门门口停下,穿着单薄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靳鸣礼从来不让我进正厅,只因为我满身罪孽,进去会脏了客厅。
靳鸣礼带着森寒怒意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若眠,我早就说过,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但净雪才是靳家未来的女主人,你竟然还敢几次三番地欺负她?!”
程净雪靠在靳鸣礼怀里,楚楚可怜地小声啜泣着。
“鸣礼,你别怪姐姐,是我不好,不知道碗太烫了就去端,才会烫到手指的。”
去跪遗像之前,程净雪突然说想喝我煮的甜汤。
我一言不发就去了厨房,煮好后晾凉了才让阿姨端去她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烫到手。
不过我已经见怪不怪。
自从程静雪住进来后,只要她有一点不舒服,都会被归咎到我身上。
她喝水不小心呛到,就是我故意挑的玻璃杯要害她。
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是因为我待在靳家对她的磁场有影响。
如果有什么头疼脑热,那一定是我私下里不坏好心诅咒的。
“对不起程小姐,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我没有辩解,只乖顺地低下头,敛眉低目地道歉。
一张脸被冷风吹得惨白,单薄的身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靳鸣礼却不知为何更加生气。
“江若眠,你惺惺作态是给谁看?”
我迷茫抬头。
明明我已经认错道歉了,还不够吗。
可能确实不够。
程净雪是他靳鸣礼放在心尖尖上宠都宠不够的人,而我不过是杀父仇人的女儿。
在靳鸣礼眼里,怎么作践我都是我活该,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压下唇角泛起的苦涩,一言不发跪了下去。
“对不起,程小姐,还请原谅我这一次。”
我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地砖一点点被洇湿又吹干。
我恨靳鸣礼。
可又否认不了心里对他的爱意。
音乐会上的一眼惊鸿,让我心如擂鼓。
图书馆里同借一本书的契合,让少女心事如同枝桠一般疯长。
我曾经以为靳鸣礼是我的归宿,但现实却给了我重重一击。
他有目的地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那些深爱,全都是他演出来的一抹泡影。
可靳鸣礼还是不满意。
在我跪下的一瞬间,他噌地一下站起来。
速度快得和传闻里叱咤黑白两道,喜怒不形于色的商界大佬判若两人。
靳鸣礼咬牙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冷笑出声。
“净雪是学钢琴的,这双手要是出事,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你既然想害她,那就用自己的手来还。”
我心下悚然一惊,强烈的不安如潮水一般涌起。
下一秒,不安得到验证。
靳鸣礼叫来两个保镖,一个手里还拎着锤子。
“去,把她的手给我废了。”
靳鸣礼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好像我不过是一个任人玩弄的玩具,弄坏了就坏了。
保镖得到吩咐,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控制住,拽过我的手按在地上。
我惨白着脸,吓出泪来,浑身发着抖向靳鸣礼求饶。
“鸣礼,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真的……”
靳鸣礼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程净雪亲昵地挽上靳鸣礼的胳膊,看起来十分不忍心开口。
“鸣礼哥哥,要不算了吧,就像上次若眠姐不小心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一样,肯定不是有意的。”
靳鸣礼眸光闪烁了一下,似乎也想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低声呵斥。
“你们愣着干嘛?等我亲自动手么?”
保镖得到授意,连忙举起锤子。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锤子狠狠砸在手上。
2
一阵剧痛混杂着血腥味弥散开。
身体忍不住抽搐起来,我张着嘴却叫不出声,额头上却一下布满了冷汗。
保镖不敢犹豫,如法炮制一般又砸烂了我的另一只手。
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我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太苦了,梦里终于肯给我一点甜头。
我梦见了和靳鸣礼刚刚确认恋爱关系的时候。
因为在音乐会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我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音乐会。
台下只坐着靳鸣礼一个观众,我却不知为何比以往任何一场表演都要紧张。
我提着繁重精致的礼裙,坐在钢琴前,在靳鸣礼熠熠生辉充满爱意的目光里,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细长漂亮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流畅悦耳的钢琴声响起。
那是我专门为靳鸣礼写的曲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靳鸣礼走上来温柔地拉住我的手,无比真挚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眠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它会像我对你的爱一样,经久不息。”
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我眼角还残留泪痕。
“不过废了一双手就受不了了?你有什么资格委屈。”
靳鸣礼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这才注意到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靳鸣礼坐在床边,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想也知道是满脸嘲弄。
毕竟,当年他家破人亡流亡街头与狗争食的时候,可不止断过手。
双手泛着的疼痛,连带着让我心口也疼了起来。
我疲惫地闭上眼。
“靳鸣礼,你放过我吧,我父母已经被你送进监狱,我的手也废了,还不够吗?”
靳鸣礼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我爸当年被追债的人堵在巷子里砍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够?”
“我妈受不了自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够?”
“我妹妹被人欺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够?”
“这一切都是你们江家咎由自取,你们自己做的孽,必须百倍千倍地偿还!”
房间门被猛地一摔。
我看着包扎好的双手和床头柜上的毛巾,忍不住湿了眼眶。
半昏半醒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感受到有人拿着毛巾替我擦脸。
困在这段扭曲关系里的人,从来不只我一个。
那天摔门去后,靳鸣礼很久没有来找我,我乐得清闲,在房间里养伤。
我照例要去跪遗像,走出房间却意外听见狗吠声。
大宅的佣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全是艳羡。
“靳先生还真是宠程小姐,一听程小姐想养狗,就算自己对狗毛过敏也二话不说立马派人去挑。”
“是呀,靳先生和程小姐天作之合,听说还是因为救命之恩结缘的,不知道那个姓江的贱女人是怎么被养在这的,真是晦气。”
我脚步一顿,满嘴苦涩。
如果没有那些血海深仇,我和靳鸣礼早就是天作之合了。
但现在的我,早就已经不敢奢望。
如果不是有探监日,还能和父母见面支撑,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从房子拐角绕出,我被突然出现的獒犬吓了一跳。
獒犬不善地冲我低吼,我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乖乖,回来,吃的在这里。”
程净雪站在院子的不远处,手里拿着被啃了一半的骨头,往这边招手。
我一下子瞪大眼,愣在原地。
她脚边堆着翻开的泥土,旁边是一个小坑,小坑里有细碎的骨头。
我如遭雷击,脑子嗡鸣着,浑身气血上涌。
等反应过来,程静雪已经被我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我,随即哭叫起来。
我却像没听见一样,颤抖着跪地,想碰又不敢碰那一堆白骨。
孩子……我的孩子……
3
听见叫声的靳鸣礼快步赶来,心疼地把程净雪搂进怀里安慰。
程静雪委屈地哭红了眼。
“鸣礼,我只是在院子里和小乖玩,我不知道哪里惹若眠姐不高兴了,她突然就……”
程净雪咬牙,似乎为难该不该说。
靳鸣礼已经是满脸阴云。
“江若眠你还真是不知悔改,过来给净雪道歉!”
我恍若未闻一动不动,靳鸣礼眼里怒意更甚,想动手把我拽过去。
看清我的脸时,靳鸣礼一愣。
我无声泪流满面,忍不住哽咽。
“靳鸣礼……那是我们的孩子……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现在还要受这种折磨……”
靳鸣礼沉默片刻,皱起眉嫌恶开口。
“一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孽种而已,如果不是你用了下作手段,它根本不会存在。”
“拿来喂狗,也是活该。”
靳鸣礼自从撕破脸把我父母送进监狱后,除了在我求谅解书那晚,就再也没有碰过我。
直到程净雪被带回靳家大宅那天,他突然满面潮红地闯进我的房间。
第二天浑身酸痛地醒来,面对的却是暴怒的靳鸣礼和指控我偷偷下药的程净雪。
查出怀孕的时候,我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恩赐,我和靳鸣礼注定逃不出命运的纠葛,但孩子是无辜的。
可老天再一次和我开了玩笑。
怀孕七月,我被程净雪从楼梯上推下,不得已早产。
当时靳鸣礼不在,程净雪把我关在房间里,并且不许别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几近崩溃,把她葬在院子里长满花的地方。
现在,却还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鸣礼,算我求你了,别这样对她,我走,我带着她走,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碍眼的,我求你……”
离开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可不知道哪个字戳到靳鸣礼,让他更加生气。
他喘着粗气,猩红着眼看向我,冷冷开口。
“你就那么在意,在意到想离开?我告诉你,不可能。”
“不想被狗吃?行,那就一把火烧个干净,省的晦气。”
很快就有人过来点火,我崩溃地哭着扑过去,却被靳鸣礼死死按在怀里。
小小一堆尸骨很快就化为湮灭。
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喉咙泛起铁锈味,我蓦地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晕过去那一瞬,耳边好似传来靳鸣礼惊惧的呼声。
再睁开眼,我已经身在医院。
就像知道我会现在醒来,靳鸣礼的电话打了过来。
声音低沉,却藏着一股无奈。
“江若眠,别再闹了。”
“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接你回来,你好好在医院休息。”
我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我还能闹什么呢,我珍视的,全都被一点点摧毁。
我还敢闹什么呢。
回去那天是个晴天,佣人们在院子里布置装饰。
靳鸣礼要给程净雪过生日。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偷偷伤心,但现在我已经再提不起力气难过了。
明天就是探监的日子,每个月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我喘口气。
我才进房间,程净雪就尾随而来。
她满眼嫉恨地看着我,嘴上却牵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江若眠,今天明明也是你的生日,鸣礼却问都不问,怎么样,靳太太做的还满意吗?”
我心里犹如一滩死水,半点波澜也未起。
程净雪冷哼一声,施舍似的朝我抛来一个手机,眼里是带着恶意的怜悯。
“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程净雪走后,我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
靳家的佣人忙着筹备程净雪的生日宴会,没有人注意到如同行走走肉一般的我。
我浑浑噩噩爬上楼顶,坐在了栏杆外围。
脑子里却全是刚刚看见的父母的死讯。
我好像被人一分为二,一半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一半死气沉沉觉得果不其然。
恍惚着伸手想去够天上的太阳,却听见靳鸣礼慌乱的喊声。
我疑惑地低下头。
靳鸣礼惊慌无措红着眼的样子就进入我的视线。
“阿眠,那里很危险,有什么事咱们下来再说好不好?”
靳鸣礼,我爱你。
但我也恨你。
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我没说话,只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一跃而下。